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元初总觉得小徒弟眉眼间隐隐透着几分急不可耐。
“华儿啊……为师怎么觉着，你是不是还有急事要赶着去办啊？”
怎么这么着急的样子。
听到这话，江潮白的脸瞬间红温，他连连摆手回应道：“没……没有的事儿！弟子说笑的，师尊请继续。”
在无人看到的案几下，江潮白在顾松年的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警告意味十足。
可惜，顾松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江潮白：真男人！
元初视线在顾松年和江潮白之间徘徊，似乎没有看出异样，这才继续道，“千年前，大陆上人、冥、魔各自为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百年内来也是相安无事。”
元初顿了顿，喝了口茶润润喉，“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一日，祝由的亲妹妹死于非命，悲愤交加的祝由一口咬定此事乃人族所为，盛怒之下挑起了那场惊天动地的战火。
整个大陆陷入一片血雨腥风，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大战足足持续了数年之久，所到之处满目疮痍，断壁残垣随处可见，无数无辜百姓横死街头，化作一缕缕孤魂野鬼游荡于世。”
说到此处，元初不禁长叹一声，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惋惜之情。
“待到为师出关之时，才惊觉局势已然失控。
那时的人与魔族已势同水火，不得已将祝由镇压在蜉蝣天地塔内，修真界这才迎来短暂的平静。”
言罢，元初缓缓放下手中茶杯，目光凝视远方，似乎仍沉浸在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之中。
江潮白聚精会神聆听着，当听到关键处，立刻提出心中疑惑：“那冥族呢？”
冥族为何袖手旁观，任由两族纷争，这实在令人费解。
元初微微颔首，表示理解江潮白的疑问，接着缓声道来：“这就得从那位不幸惨死的魔族帝姬说起了。
魔族帝姬名唤祝云儿，兄妹二人感情极好。
帝后早逝，留下幼子无人照料，是祝云儿含辛茹苦帮祝由嫡子抚养长大。”
说到这里，元初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又继续说道：“相传兄妹二人彼此约定，待祝云儿诞下子嗣，不论男女，都会取用祝由嫡子名字中的其中一个字来为之命名，以此彰显两人深厚的情谊以及家族传承之意。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最终会发生这样的惨剧……”
江潮白一脸疑惑地看着元初，眉头紧紧皱起，问道：“可这和冥族到底有什么关系？”
元初目光深沉，道：“因为……祝云儿既是魔族帝姬，又是——冥王妃。”
！！！
江潮白思绪变得混乱起来。
“华儿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以冥王与祝云儿之间的身份和关系，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爱人遭遇不测而无动于衷？”
江潮白用力地点点头。
要是有人欺负阿年，江潮白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才好。
“冥王与祝云儿十分恩爱，二人琴瑟和鸣，也是当世佳话。
有了祝云儿作为纽带，冥魔两族亲为一家，而祝由本性善良温和，不喜杀戮之事，对既无强大实力又无人皇统领的人族更是毫无欺凌之意。
如此一来，整个三界呈现出一片和睦融洽的景象。”
“可惜，祝云儿在人界游玩的途中，被贪财贪色的人族修士盯上，性格刚烈的她宁死不从，与贼子缠斗。
那时的她已身怀六甲，等祝由赶到时，祝云儿已是强弩之末，腹中的胎儿……也没保住。
冥帝在得知妻儿双双离世的噩耗后，心如刀绞，万念俱灰，最终选择追随妻儿而去，为爱殉情。
在临终之前，冥帝颁布冥王令，命令冥族从此隐居于世外桃源，永不再涉足尘世纷争。
自那一刻起，冥族就此销声匿迹，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听完一切，江潮白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本以为魔帝应当像传闻那样是个嗜杀成性的大魔头。
可若是易地而处，若是他亲身经历最疼爱的妹妹以及尚未出生的侄儿惨遭横祸，无辜丧命；
就连妹夫都因为承受不住打击而选择殉情……
江潮白觉得自己也会疯，甚至会做的更疯狂。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江潮白才不会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上去指责祝由为什么滥杀无辜。
雪崩时每一片雪花都该死。
……
顾松年敏锐地察觉到江潮白内心的波动。
他紧紧握住江潮白微微颤抖的手，温暖的触感透过掌心传递过来，让江潮白原本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许。
元初轻轻叹了口气，捋着长须道，“为师今日告知于你这些陈年旧事，是希望你明白，世间之事都有因果，是对是错，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江潮白点点头，“师尊，弟子明白了，可是，师尊，当初您出关后可有再仔细调查此事？弟子隐约觉得此事有蹊跷。”
那人族修士怎么就偏偏看上了祝云儿，何况以祝云儿的背景，身边岂会没有保护的随从在。
元初摇摇头，“为师也觉得奇怪，只是出关之时，祝由已将那几名修士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根本查不到线索了，只知道从那以后，冥族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
“行了，天色已晚，为师明日再来看你。”元初讲了一晚上故事，神色显现疲态，他起身抚平衣袍的褶皱，随即看向顾松年道，“你小子在哪睡啊？”
顾松年支支吾吾，乌溜溜的眸子瞟向江潮白，“孙徒……孙徒睡……”
“师尊……”
“哎呀好啦好啦，臭小子真不禁逗。”元初看破一切的眼神扫视忐忑二人组，须臾笑道，“别以为咱没看见你俩在桌子底下搞得小动作……”
“腻乎死人了。”
“唉~老喽，这人啊就得服老，年纪大了可看不得这些卿卿我我。”
“走了！别送，啊，对了华儿，记得——注意节制”元初挥挥衣袖，潇洒离去，只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
儿孙自有儿孙福，元初道人想通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
谁知道意外会在哪一天突然到来呢……
————
嘿嘿嘿，北北留了一个小伏笔，不知道有没有宝子猜得到（坏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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