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营地。
陈年顺着车队进入到了军营。
此刻军营到处都是连绵营帐，大量蒙古人正在屠宰着随军牛羊。
而辅兵则将这些可以自己行走的军粮，大块大块的放入锅中。
宽阔的雪地上有些雪泥，蒙古人待在营帐前，要么修缮箭矢，要么抱着大块牛羊肉朵颐。
随后端起一碗加了茶叶沫的米粥，顺着羊肉送下。
营帐中的空地上不时会走过两个并排的锐骑。
锐骑目光不断扫视四周，而被扫中的蒙古人，会下意识微微低头，献上一点恭敬。
十二万蒙古人太多了，秦山手下的两万锐骑，此刻反倒成了控制这些蒙古人的基层军官。
“陈掌柜，进去吧，秦伯在等你。”
马吉翔看了看陈年送来的账本，脸上露出了一些满意。
陈年此刻站在秦山的大帐前，面色十分恭敬。
为了讨得秦山欢心，也是为了压过徽商一头，这一次的晋商可是下了血本。
以至于秦山都不得不见上一面。
陈年连忙对着马吉翔露出笑容，随后微微弯腰：
“也要多谢马大人美言。”
陈年说着习惯性递上厚厚一堆汇票。
马吉翔见了大方收下，随后直接转身交到了自己亲兵手上。
“记在晋商的贡献清单上。”
亲兵点头，而看着居然不收钱的马吉翔，陈年很愣了一下。
而马吉翔也不管陈年错愕，直接转身将人往大帐引去。
进入大帐中。
固始汗、裴元、额哲、科尔沁汗站在地图两侧，正在对着秦山不断汇报。
陈年小心瞟了一眼，那幅巨大的辽东地图上。
除了少数一些城池外，整个辽东几乎已经插满了川陕军团的旗帜。
而后固始汗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按照大人的吩咐，我们各部现正严格按照三光政策进行逐村、逐院、逐屋、逐人式的劫掠。”
“钱财全部带走，粮食全部打包，家具全部拆除，房子全部焚毁。”
“还有水井河流，能堵死的全部堵死，能投毒的全部投毒，就连柴火都全部一并烧了。”
“眼下除了城池外，务必保证再没一个活人！”
固始汗说的脸色昂扬，他和硕特距离满清遥远，对于来劫掠满清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只有额哲和科尔沁汗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一次缺少攻城武器，必然只会是一场劫掠活动，很难发生大规模的攻城战。
所以秦山抢够了后，必然是要离开的。
而到时候科尔沁和喀尔喀，这两个曾经最铁杆的蒙古部落，将成为与满清不死不休的仇敌。
这个仇敌并非单纯的感情用事，而是满清不抢蒙古，真的就是要进入死亡倒计时了。
而如果要抢，已经被秦山大放血的蒙古人，根本不会有多余的口粮给对方。
到时候为了活命，蒙古人也得跟满清血拼，
当然他们也有其他的选择，就是再次联合一起，跟着满清南掠。
只是这个选择嘛...
先不说和硕特、兀良哈、察哈尔、以及更西边的安西都护府和土默特、吐鲁番这些势力的态度。
单说要让他们再跟秦山打一场，仅是想一想就让人头大。
秦山这是不仅把满清抢了个干净，还把科尔沁、喀尔喀给彻底绑上了战车。
“陈年是吧，送来这些东西，辛苦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山的声音唤回了发神的陈年。
虽然不缺物资，但秦山还是接受了晋商想要劳军的请求。
其实也是存了有心让他们见识见识满清眼下模样的想法。
而现在看着陈年一路上的各种观望，这个举措显然效果极佳。
陈年连忙对着秦山行了大礼，脸色故意表现出一股诚惶诚恐：
“能为秦伯效力，是小人的荣幸。”
姿态放低，陈年匍匐在地上，随后小心抬起头，将一封信拿了出来：
“另外还有朝中的一些情报，小人也收集过来，还望秦伯过目。”
主动送上情报，想要借此彰显自己作用。
马吉翔有些挑眉，深深看了陈年一眼，随后接过文书递到了秦山面前。
秦山扫视一眼，直接递给马吉翔。
而后重新看向地图，一脸无所谓：
“是不是这个秦侯，又有什么干系？”
文书上的内容很简单，那就是随着秦山冲出草原后，力争为秦山封侯的声音，便日益喧嚣起来。
就在此刻的京师内。
乾清宫一片灯火通明。
崇祯带着下不来台的震怒，死死盯着眼前跪满一地的官员。
“陛下，若不封秦山为侯，非但我等百官不服，天下万民也将离心啊！”
周延儒跪在百官之前，一脸的痛心疾首。
而其余百官则是跪在身后，老老实实充当着背景板。
这种邀功的时刻，谁敢跟周延儒争抢？
倒是有一个孙传庭，但人家孙传庭没这个心思，也没这个必要。
现在大殿一片火热，只有迟迟下不来决心，却被百官逼宫的崇祯脸色难看。
看着没一个人站在自己这边，崇祯铁青着脸咬了咬牙：
“不是不封，只是眼下闯贼复起，关外建奴未灭，此刻封侯，日后又该以何奖赏？”
崇祯被逼的直接说了实话。
外戚的爵位一般是公侯伯三等，而王爵只有皇家子弟才能获得。
所以封了侯，就连崇祯都知道，接下来不管是平闯还是灭清，一个公爵肯定是打不住了。
只是面对崇祯的直白，下方的百官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装起了糊涂。
周延儒更是直接上前一步，一脸认真的开口：
“平西域，再建安西都护府，扬我大明天威。”
“扫蒙古，统合草原五部，携众十四万席卷辽东。”
“如此功绩不封侯不足以平人心，不封侯不足以顺天意！”
周延儒起了高调，让避无可避的崇祯脸上越发苦楚。
而后周延儒才义正言辞的开口继续：
“而至于平闯和灭清，陛下担忧没有爵位可封，臣以为封公爵后，大可再封王爵。”
周延儒这句话说完，不要说崇祯，就连百官也是忍不住抬起头无语之极的白了周延儒一眼。
什么意思？要我大明来个异姓王？！
崇祯也完全呆在了皇位上。
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再让秦山这么搞下去，自己这个皇位还能不能坐，就要看看秦山脸色了。
要是真到了封王爵那一天，恐怕坐在这里的人就不是他崇祯，而是秦山。
崇祯脸色更加难看，而一直沉默的孙传庭，也在这时终于说话。
因为秦山的功绩，虽然只是个兵部尚书，但地位已经超然到隐隐压过周延儒这个首辅的地步。
孙传庭轻咳一声，整个大殿瞬间安静，就连崇祯也不得不认真看来。
而孙传庭没有周延儒的长篇大论和起高调，只是说了一句：
“陛下。”
看向崇祯，孙传庭一脸平静：
“不封侯，难道要等自取吗？”
明崇祯十六年。
崇祯正式加封秦山为侯爵。
因其起兵于三秦大地，又以秦姓，故而为单字侯：秦侯！
而曾经以属地命名的军队，也在这一刻，全部被给予了一个古老又崭新的名字：
秦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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