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升彦道谢一声,沿着朱雀大街直走,他对东西二市尤为好奇,忍不住去一探究竟。
半晌后,他走到安仁坊外,隔着坊门、围墙、楼阁屋舍,仰望小雁塔,只觉叹为观止。
驻足良久,他穿过大街,途经丰乐、兴化、延康三坊,抵达西市。
时值上午,坊门大开,西市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李升彦东游西逛,时不时驻足一观,只觉大开眼界。
不知不觉,走到怀德坊外,忽闻锣鼓喧天,红绸招展,他忍不住移步凑个热闹。
坊门前十里,红布铺地,一行人穿红着绿,吹吹打打。两旁挤满围观民众,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李升彦一怔,十里红妆,竟有人成亲,看样子,这是新妇家中,新郎官前来接亲。
他不由咋舌,不知哪家豪富成亲,排场如此之大。坊门口,牛车、马车、驴车,挤得水泄不通。
坊内,流水席从街头一直摆到巷尾,一眼看不到边。
桌案上,牛羊猪、鸡鸭鹅肉应有尽有,让人张口结舌。
李升彦满脸愕然,他去过不少婚宴吃席,却从未见过如此豪奢之家。
正惊叹时,锣鼓齐鸣,围观之人如流水般散开。
一个个官员纷至沓来,各穿青袍、绿袍,甚至,有不少绯袍者,高声道喜。大门外,时不时有人唱喏,迎进府中。
李升彦神色一震:“竟有如此多京官前来贺喜,这家究竟何方神圣?”
“你有所不知,这是邹文礼邹家。”身旁,一道朗声传来。
李升彦循声看去,却是一个年轻郎君,其戴幞头、穿圆领袍衫,腰束蹀躞带,卓尔不群。
“洛州人氏陈昂,有礼了。”见他注目,这人拱手一礼。
“广州举子李升彦,见过陈郎君。”
叙礼毕,李升彦忍不住问道:“这邹家可是皇亲国戚?”
陈昂摇头一笑:“邹家并非皇亲国戚,也非达官贵人,却是一介商贾。”
“商贾?”李升彦面露惊愕。他并不歧视商贾,但也知晓,大秦境内,阶级分明,士农工商,商贾排在最末,即便有钱,也让人瞧不起。
这邹家何德何能,如此煊赫?
陈昂解释道:“邹家富贵,全靠邹文礼一人积累。”
“他操持何业?”
“拾荒!”
李升彦瞪大双眼:“捡破烂,也能如此豪富?”
陈昂哑然失笑:“你可不要小瞧拾荒者,长安城中,足有数十万人汇聚,每日破烂不计其数。”
“只靠拾荒,数年下来,邹文礼便成为长安富商大贾,人尽皆知。”
李升彦难以置信,刚要开口,忽见人潮汹涌,夹杂着惊喜之声。
“快看,新妇出门了!”
看新娘子,谁也不能免俗,一个个伸长脖子,目不转睛。
然而,竟有一大群“新妇”出门,让人眼花缭乱,分不清谁才是正主。
“这……”李升彦挠头,目光所及,一片珠光宝气,令人头晕。
陈昂笑道:“邹文礼视长女为掌上明珠,如今出嫁,自然隆重操办。”
“这些人,都是新妇丫鬟,足有一百个,取百年好合之意。”
“一百个丫鬟?”李升彦目瞪口呆。
这一百个丫鬟,人人一身绮罗,满头珠翠,皮肤白皙,模样俊俏。
不光他一人,在座宾客,一个个瞠目结舌,亦然辨不出谁是新妇。
直到喜婆一声高呼,众人方才知晓,新妇刚刚迈出门槛,其凤冠霞帔、喜帕遮面,看不清面貌。由一众丫鬟众星捧月,姗姗来迟,恍若月宫仙子。
“遍身绮罗者,不是养蚕人。”李升彦叹息一声,“如此奢靡,着实太过。”
陈昂看他一眼,难掩惊奇,未曾料到,这异国举子,有这等见识。
“今日排场,不过邹家九牛一毛。”
李升彦好奇:“愿闻其详!”
“邹文礼曾上达天听,入大明宫拜谒圣人。”
陈昂面北拱手,直言道:“圣人问他,家财多少贯。”
“邹文礼并未明言,只道,取家中之绢,挂在终南山所有树木之上,一棵一匹绢。”
“树虽尽,但绢不竭。”
李升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方才喃喃自语。
“本以为我家富贵,没想到,我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翰葛思经营二十年,累积巨万家财,称得上广州首富。
然而,和邹文礼一比,却是小巫见大巫。
身旁,数个凑热闹者忍不住撇嘴:“这些商贾,穷奢极侈,把钱花得淌水一样,不过仰仗官府不追究罢了。”
“是极!当今圣人宽仁,并不计较经商之事。却让这些人钻了空子,一个个利欲熏心,聚积巨富。”
“没错!表面光鲜亮丽,背地里,多少人囤货居奇、欺行霸市,谁知道呢?”
“对啊!”
陈昂眉头一皱,喝道:“圣天子在位,大秦政治清明,谁敢胡说?”
“若有商贾违法乱纪,为富不仁,自有官府纠察,你们在这嚼什么舌根?”
一番话,疾言厉色,说得众人悻悻而退。
李升彦讶然,只觉此人身份不简单,非富即贵。
他试探道:“陈郎君对商贾钻营,似乎大为赞成,莫非家中经商?”
陈昂摇头,并未隐瞒:“鄙人不才,忝居朝中着作郎一职。”
“这些人诽谤官府,眼中无朝廷,我才训斥一番。”
李升彦恍然,忙道:“竟是京官当面,草民失礼了,万望恕罪!”
陈昂笑了笑:“我并非高官,只是一介刀笔吏罢了。”
对这谦逊之词,李升彦自不会信以为真,却动了结交之心。
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即便刀笔吏,也有消息灵通之时。
两人一番谈论,竟有相见恨晚之感。
陈昂笑道:“我与你颇为投契,你来得生巧,今日,不光邹家嫁女,广迎宾客。”
“东边万年县、宣平坊罗家,也大开方便之门,欢迎八方举子登门做客。”
李升彦难掩好奇:“罗家?”
“自从大秦鼎立,圣人重开科举,罗家响应圣意。”陈昂颔首,娓娓道来,“每一年,都在府中举办暖寒之会,置酒宴招待。”
“但凡举子进京赶考,都可前去参与,不拘世家子弟,还是寒门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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