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陈铸，你别乱动。”
一片拥挤之中，苏茗雪皱眉，厌弃地低声对陈铸说道。
“你以为我想啊！”陈铸满脸不服地回怼，“你该减肥了。”
“你滚开，我才不胖呢。”
苏茗雪依旧满脸强势，不过语气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的充分了。
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或许还不屑一顾。
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陈铸。
从往窗户上爬到现在两人躲藏的柜子，苏茗雪看得出，陈铸其实是有在将就自己的。
若是换成林清泉或者李幼禾与她共同完成这两件事，他会不会更加轻松呢？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苏茗雪对陈铸的话甚至已经相信的三四分。
她有些惆怅地动了动胳膊。
用手隔着衣服抚抚她平坦的小腹，又掐了一把自己白色丝袜下的大腿。
好像......是有一点赘肉？
苏茗雪略微怀疑。
“你又在干什么！？”
陈铸感受到女生身体的调整，这轻微的动作，时不时能碰触得到他的胸膛。
有些痒。
但他的双手为了给怀中女孩留下相对私立的空间，都努力地撑在柜壁上，根本不可能活动。
所以，面对苏茗雪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他只能强忍身体的不舒服。
“我，胳膊麻了。”
苏茗雪给自己寻找了一个貌似很合适的理由，紧接着摆回原来的动作。
外面的钱月已经马上要离开了，只要在坚持一小会就能够出去了。
被子被她打在柜门上，然后是李幼禾带着哭诉的声音。
苏茗雪听到后咬紧牙关。
“陈铸。”
“嗯？”
压低声响的两个人又开始交谈。
由于他们身体的靠近，加上外面的钱月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幼禾身上，二人的对话并没有引起丝毫注意。
“你刚才说的，这个钱月不是李幼禾的母亲？”
苏茗雪听着门外女人的训斥声，对陈铸发问。
“不是。”陈铸十分确定，“生活在这里的人，不会有半点为了美丽而整骨的想法。”
“而且还如此失败。”
二人同时回想起钱月的样貌。
大腹便便，满脸横肉，身上的衣服虽然还算整洁，但总有些难闻的气味，再加上那嘴中的黄牙......
完全不像是会为了好看我外表而付出的人。
“不过。”陈铸话锋一转，顿时拉回苏茗雪的注意力。
“不过什么？”女生感受到耳边微热的气息，脸颊有些发红。
陈铸说完之后，却是停顿了一刻，好像又闭上眼睛确认的一下。
“不过，她的父亲确实是资料中的那个人。”
苏茗雪听到陈铸话后，开始沉思起来。
“是那个......瘫痪在床上的，叫做李政的男人？”
“可是资料上不是说，他已经去世了很久吗？”
她回忆起自己手机中的讯息，发出疑惑。
“不知道，里面肯定还有隐情。”
“而且看样子，连李幼禾都不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陈铸话语结束，示意苏茗雪噤声。
他已经听得到，外面的钱月已经准备出门了。
陈铸打算再观察一下李幼禾父亲的病症，事情有点太蹊跷，总有些地方是解释不通的。
外面。
李幼禾坐在床边上，不敢抬头面对面前的女人。
钱月恶狠狠地瞪着她。
“明天工厂上班，你给我最晚一个走，顺便拿两件衣服回来补贴家用。”
女孩听到，紧接着反驳，
“可是，工厂不让自己带走衣服的，而且......”
“而且最晚走的话，需要到十点以后了，爸爸那个时候会饿肚子的。”
女孩的眼角上缀满眼泪。
虽然她知道自己其实十分怕黑，是不敢走夜路的。
但李幼禾依旧第一时间想到的别人。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为别人着想的。
“那我不管。”钱月蛮横地拒绝，“我当初找人给你塞到那里面干活，就是为了让你多拿几件衣服。”
“要是拿不回来，你自己也不用回来了。”
她丝毫不留情面，对待李幼禾的态度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不，或许还不及一个外人。
“不要！”李幼禾害怕地尖叫。
眼泪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只有这一个家，也只有爸爸妈妈。
如果不能回到这里，偌大的世界，繁华的莱海，终究不会有她的容身之所。
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
哪怕再破旧，这里也是她的家。
“害怕了就给我老老实实带回来衣服。”
“要那种红色的，靓丽的，听见没有。”
“好，好。”
李幼禾终究还是屈服地点头。
划过脸颊的露珠浸润了衣领的一小点边缘。
柜子中的苏茗雪莫名身躯一震。
陈铸感受得到，她在颤抖......
这不是由于害怕，更多的是......愤怒！？
“别做傻事。”陈铸赶紧出言提醒，“钱月马上就要离开了，你现在出去只会害了李幼禾。”
苏茗雪努力克制着自己。
“嗯。”
她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生气。
但正如陈铸所说，她不能出去。
她自己无法帮助到生性怯懦的李幼禾，苏家也不会用家族的力量帮助一个不能给家族带来利益的陌生女孩。
所以自己的行为会给她带来麻烦。
听到苏茗雪理智的回答，陈铸暗暗松下一口气。
他不知道苏茗雪为何突然如此生气，但眼下，能不出意外就是最好的结果。
屋子中的钱月凝视了李幼禾一会，似乎还想再训斥些什么，可思考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话题。
于是只能撂下一句“赶紧出来做饭”，然后向外面迈步。
李幼禾听到命令，没有任何抱怨，赶紧起身，凑到李政耳边。
“爸爸，我现在就去做饭，等妈妈吃好了我就回来喂你。”
李政充满褶皱的眼角再次流下泪水。
这似乎是他能够与外界做出的唯一反应。
“行了，啰里吧嗦的。”钱月毫不留情地打击女孩。
她用手扶在门框上，再次抬腿，准备回到自己舒适的床上，享受风扇带来的丝丝清凉。
“哦，对了。”
钱月没有随手关门的习惯，她已经走出去好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声音毫无阻拦地传来。
“我联系过了，后边胡同有一单身的老爷们看上你了。”
“他现在三十出头，无父无母，愿意入赘过来，彩礼五千块钱我已经收下了。”
她的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我有喜欢......”李幼禾想要说什么，但完全没有插嘴的空档。
钱月的声音像利剑一样不断刺向这个乖巧的女孩。
“你这几天抓紧去他家里接触接触，最好这几个月就能怀上她的孩子，等到二十了就赶紧去把结婚证领了。”
“这么好的劳动力，可一定得拴在家里，外面花花世界那么多，不能让他跑了。”
听到此话，苏茗雪的指节被她握得泛白，牙齿像是要咬碎一样狰狞。
她尝试平静自己内心的情绪，可钱月的几句话不断回荡在她的脑海。
入赘，结婚，孩子......
砰！
忍无可忍，柜子门直接被从里面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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