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你没回学校？”
电话那头，传来呼呼的风声——钱树明像是还在外面。
方回皱了下眉。
在警局的时候，钱树明不是说自己困了，要回家睡觉吗？
怎么过了这么久，都凌晨两点多了，他还在外面待着？
“你没回学校？”钱树明又问了一句。
方回靠在飘窗上，听到外面呜咽的风声，看到摇晃的树木和漫天的残叶。
起风了......
“太晚，我没回学校。”方回问，“老师，你怎么还没回家？”
“别提了，走到半路突然想起，这个时间，宿舍大门都关了，我怕你回不去，就在这儿等你呢。”
“这样......”方回点点头，点完才想起对面看不到，便说，“我找了家酒店，明天一早回学校，放心吧。”
“今天不回来了？”
“嗯。”
“那你明天一早记得来找我。”
“有事吗？”
“明天再跟你说！”
“......”
“嗯。”
方回应了声，挂断电话。
望着窗外，不禁沉思。
钱树明的突然来电，又是为了什么呢？他说他突然想起宿舍关门的事，怕方回被关在宿舍外面，结果话音一转，又说明天一早去找他。
好像......
钱树明今晚，并不是为了宿舍的事情，而去宿舍门口等方回。
过去的几个月，他还常说，想让方回帮他办件事。
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可每当方回问到具体是什么事时，钱树明总是像刚刚一样避而不谈。
之前，方回只以为，是代替班级参加个什么考试、竞赛之类的事情。
现在......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方回隐隐约约察觉到一丝不简单。
“算了。”他捏捏眼角，“先睡吧，明天再说。”
-
“走啊小回，爸爸带你去旅游。”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
“放开我！”
方大强和张红霞，一人抓着一只手，把方回死死按在手术台上。
方回大喊，却又挣扎不开。
“小回乖，不疼。”
“换脑而已，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放开我啊！”
昏暗的手术室里，方回挣扎着大喊，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好像。
被打了麻药。
“......”
很快，医生来了。
是个女医生，手里拿着一把钢锯。
她戴着口罩，遮住大半张脸。
但她的眼睛、她的体型，甚至她淡淡的发香，都让方回觉得熟悉。
她走到方回面前，拿起钢锯，开始在方回头顶上来回推拉。
方回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好像是自己的头盖骨被锯开了。
鲜血喷出，在女医生洁白的白大褂上留下鲜红的痕迹。
又喷到她脸上，留下狰狞的痕迹。
见她满脸鲜血的样子，方回越看越觉得眼熟，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
应该见过。
见过。
一定见过。
她是......
“张静怡！”
方回大喊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还有些昏暗的酒店房间，片刻，用力吐了口气。
擦了擦额上的虚汗，他拿起烟来抽，烟草味渐渐弥漫房间。
滴滴答答的，轻敲窗户的声音传来。
方回看过去，才发现竟然下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的，也不知下了多久……
拿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5点多了。
他看着屏幕，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
这个梦......
是不是隐喻着什么？
还是......只是一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梦？
突然。
屏幕上跳出一条来电提示。
方回回过神来，看清来电人的名字后，顿时手一颤扔了手机。
“张静怡，张......”
“她怎么突然打电话？她为什么突然打电话？”
“她......”
喃喃中，对方挂了电话。
方回一愣，突然重重抽了自己一巴掌，慌忙拿起手机打回去。
“我在想什么？我究竟都在想什么！”
“那只是一个梦。”
“只是个梦......”
昏暗的房间里，方回蜷缩在床上，听着雨滴一点一点敲打窗户的声音，等待对方接通……
“喂？”电话对面，传来张静怡困倦的声音，“你在睡觉吗方回？”
“......”
“方回？”
“嗯。”方回极力克制着声音，说，“刚刚在睡，被……被你的电话吵醒了。”
“不好意思啊，昨晚你说回宿舍再联系我，但一直没给我打电话，我有点担心你。”
“谢谢。”方回手指轻颤，拿起烟抽了一口，“我……昨天我报了警，跟着去了警局，忙到很晚，把这事忘了。”
“报警抓了朱白雨？”
“嗯。”
“为什么？”张静怡很好奇，“还有，朱白雨对你做什么了？怎么会威胁你跟我分手？”
“她......”方回拖着长音，沉默片刻说，“她删了我的病例。”
“删你病例？什么意思？”
“就是......那台电脑，医学院不是有一台记录疑难杂症的电脑嘛，昨天我去查的时候，刚好遇到她……她删了我病例。”
张静怡心里一空：“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方回在烟灰缸里捻灭烟头，声音微微发颤，“她让我和你分手，我分了，但是……她还是不肯告诉我，所以我报了警。”
“那警察到场后，她说了吗？”
“......”
“没有。”方回闭上眼，骗了张静怡。
话落。
沉默了好久。
“现在你在哪儿？”张静怡问。
“酒店。”方回顿了顿，说，“太晚，宿舍关门了，所以住在酒店。”
“你不用担心，明天一早我回学校。”
“明天我去找你。”张静怡突然说。
方回咽了口唾沫：“不用……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这边朱白雨已经被抓了，我再慢慢等结果吧。”
“没事。”
张静怡的声音在电话对面传过来：“一会儿我买张机票，明天去你学校。”
“就这么定了。”她没再给方回开口的机会，便将这事敲定。
又聊了几句，两人挂断电话。
张静怡这边，看着手机，突然愣了愣：“方回不是一直有开免打扰的习惯吗？怎么还……还会被我的电话吵醒？”
与此同时，方回这边，简单洗了把脸，已经到前台退了房。
钱树明让他一早过去，莫名的，也不知为什么，他想再早一点。
早上5：40分，方回坐上了回学校的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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