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的日子，钟明忙坏了。
世人对于《庄钟传道集》的理解能力有限，就需要他到处组织集会、宣讲。
这样的理论无疑是颠覆的，前瞻的，完善的。
富豪士绅听得冷汗直冒，穷苦百姓听得热血沸腾。
这理论，从老子、庄子，到佛陀、菩萨，再到孔子、孟子，都对世界做了最新阐述。
核心理念就一个，穷人之所以穷，并不是因为天赋，努力，汗水，血脉，而是有人摄取了他们的劳动果实，有人偷走、抢走，用卑劣的手段窃取了他们的劳动成果。
而犯下这一切罪过的代表，就是以孔家为主的儒教，他们歪曲经典，罔顾事实，视众生为牛马，凌驾于众生之上！
他们享尽了荣华富贵，还要指着穷人骂他们是贱民，是奴隶。
“庄子说了，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封建、官僚、资本就是杀生者！同志们！”
钟明第一次喊出这个称呼：“他们用看不见的刀，一刀一刀割在了我们身上，那些毒虫猛兽，吃尽了我们血肉不说，还要让我们子子孙孙永远为奴为婢，给他们当牛做马！”
“告诉我，你们想当人还是想当牛马！”
钟明看向台下的众人。
前排坐着的，是地主士绅们，此刻全都是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在他们后面，则是数量更多的百姓。
“我要做人！”
“做人！”
“做人！”
“做人！”
百姓们的呼声惊天动地，如同惊涛骇浪，士绅们神色惶恐，在这狂滔中东倒西歪。
离得近的，都能感受到周围百姓那犹如实质的目光刺在身上。
等到呼声渐止，钟明握拳高喊：“老子曾为孔子师，所以孔子也是我道门先贤，早年却被孔家绑走了！我们要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
“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
百姓们群情激奋，嘶声呐喊。
这样的情形下，不见血是无法收场了，钟明挥了挥手，等在一旁的王德发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哗啦一下涌进来，举枪对准前排的士绅，三轮齐射，血液飞溅。
腥气弥漫开来，更是让众人疯狂，他们握着拳头，高高举起，身上青筋暴露，齐声高喊：
“天师！”
“天师！”
“天师！”
钟明在山呼海啸中走下讲台，一个乐队走上舞台。
随着激昂的鼓声响起，像是个农村青年一样的主唱开口：
“看看人间的困难
可听见人民在呐喊
再不愿忍受剥削人们
将这世道来推翻！
……
你会加入正义军吗？
与我并肩去作战
用血肉筑起堡垒
为那理想共患难
铲除不平，让人人共享那自由灿烂！”
因为曲调朗朗上口，加上最近的宣传又铺天盖地，很多人已经学会了哼唱。
成千上万的百姓跟着哼唱时，引发的共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陷入狂热。
老周接过钟明手中的喇叭，感慨道：“钟先生真是演讲天才啊。”
钟明有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下一场去哪儿？”
老周翻了翻行程表，“任家镇。”
“好。”
钟明坐进车里，闭目调息。
随着宣传活动的进行，他的识海中出现了团团玄黄云气。
他问过师父了，四目也不知道，问过掌门才明白，这是功德之气，普通人得了福缘深厚，玄修得了就有机会触摸更高处。
那“更高处”有多高呢？
别说金丹了，便是修到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的真人，也很少见到玄黄功德之气。
因为能得到这种大功德的，无一不是在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
现在三教中的真人，功行进无可进，想要更进一步，大概有两条路：有情道和无情道。
前者需要立功、立德、立言，开历史之先河，对后世产生深远的影响，这种人物，已经几百年没出现过了。
后者就是脱离尘世，斩断红尘因果，做一个冷眼旁观者，一旦重新入世，攀扯因果，修为就要倒退，严重的会受到反噬，身死道消。
可以说，钟明现在的行为，是在为以后的修行铺路。
外面的狂欢已经到了末尾。
乐队也唱到了最高潮的地方。
“来吧，奉献你的力量
紧跟红旗闯前方
前仆后继不怕牺牲
牺牲总比苟活强
让烈士的鲜血使新世界四季芬芳！”
……
就在钟明大搞民粹的时候，已经有人先钟明一步，享受到了新思潮的好处。
四目回来之后，就没再赶尸，把事业丢给家乐继承以后，每天骑着妖王，寻道访友，喝酒吹牛。
好不快哉。
这一日，刚刚访友归来的四目喝的酩酊大醉，驾着妖王东飞西撞，来到了一处悬崖。
只见峭壁枯林，朔风摧木。
四目来了兴致，翻身而下，本想着在地上打个滚再起来，却不想滚在地上，就直接四肢一摊，大字形躺在地上。
锦雉妖王还以为四目道长摔死了，惊呼一声，滚落在地，急忙上前，还没有所动作，就见四目道长忽然坐了起来。
老道目光烁烁，恍若星辰，哪还有醉酒之意？
锦雉一呆，“道长？”
四目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好徒儿，好徒儿！真是老道的造化！”
锦雉快吓傻了，难道四目道长之前喝的是假酒？
四目笑完，一指锦雉，“为我护法！”
说完，盘膝而坐，双手抱诀，神情肃穆。
锦雉隐约知道了什么，就跑去枯树之后，撒了一泡尿，用小碗接了，撒在周围，然后双臂一展，现了本相，飞掠上天，在周遭盘旋舞动。
太阳落了又升，时光悄然流逝。
渐渐地，四目身上已经落了一层尘土。
有些鸟儿都把他当成了石头，在他肩膀上歇脚。
这一日，寅卯之交，东方既白。
在四目肩上筑巢的鸟儿仿佛感应到什么，扑棱棱振翅高飞。
四目道长仰天一望，目中冲起三丈金光，惊散方圆百里晨雾。腹中雷鸣九响，胸现五色云霞。
忽然喷口一吐，但见光灿灿，火灼灼，水温温，亮堂堂，天地一时璀璨，林间野兽惊惶。
护法多日的锦雉早有察觉，向下一望，只觉得目眩神迷，浑身酸软无力，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就直直向下坠去。
四目眼中金光敛去，留下无尽欢喜，轻轻一吸，一粒混元金丹，就被吞入腹中。
他哈哈一笑，长身而起，但见峭壁悬崖，群星璨璨，周围罡风激荡，云翻雾滚，略一思索，朗声吟道：
“幽居深山云雾锁，朝迎旭暮观星堕。经诵黄庭心意妥，神气和，五灵汇聚炉中里。
九转功成丹绽火，霞光万道冲云破。自此身轻灾祸躲，谁似我，逍遥物外长生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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