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英这才明白,刚才开枪射杀那几个日本人的,居然是土匪刀疤他们。估计,山寨被毁,刀疤逃到飞龙镇,他的出现一点也不奇怪,突然偷袭,显然他事先已经得到了消息。
就见刀疤大步流星走到那个被射杀的蒙面女子跟前,伸手把她手里的信封扯过来,然后“刺啦”一下撕开。他兴奋地走到二太太跟前,把信纸递过去,大笑着说:“哈哈哈哈!二十多年了,我总算完成了我的心愿!当年,咱们两个青梅竹马,我为了娶你,遭了你父亲不少冷眼。为了讨好你父亲,我打算拿到,他心心念念想要的这个酿酒秘方,可没想到这么难!”
“我先是被那曹老头砍瞎一只眼睛,留下这终生抹不掉的刀疤。后来又眼看着你舍我而去嫁给了曹正平,这可是我天大的耻辱啊!我堂堂梁家的大少爷,自家的秘方却向别人要,让我憋着一肚子的火?这份耻辱,我一藏就藏了二十多年,今天我终于得偿所愿,洗刷了我心中的耻辱!哈哈哈哈哈!”
梁红英听着他的话,心里一惊又是一惊。这什么意思?信息量太大,梁红英一时都有点消化不了。明明知道有人躲在屋子里,他竟无所顾忌的开口,难道不怕把秘密泄露出去吗?转念一琢磨,他是不怕了!因为他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秘方,还顾及谁?
梁红英心里却暗笑:那不过是我父亲随便写的一个酒方子,根本不是那张真正的秘方,你还当成宝!
二太太伸手接过秘方,展开一看,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她问刀疤:“承良,我怎么觉得这不过是个普通的酿酒配方呢?这配料没什么特殊之处啊!我从小跟着爹酿酒,也懂点技术,就算是大街上随便找个喝酒的,也知道有这几种原料,那能叫秘方吗?玉米、高粱、山泉水……这哪里是什么秘方?你上当了!”
刀疤又把那张纸夺过来,凑到面前瞪着眼看了看,然后“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巴。他回过脸,恶狠狠地看向梁红英他们藏身的那间屋子,朝手下摆了摆手。好几十号土匪立刻朝屋子围了过来。
刀疤大声喊道:“梁红英!看在你也流着梁家的血,我饶你一命!你赶紧把真正的秘方拿出来,要是不老老实实交出来,我今天就要大开杀戒了!”
梁红英听他这话,还挺“顾念旧情”?什么“看在姓梁的份上”?他和梁家有什么关系?他也姓梁吗?不管怎么说,这就是个大魔头!而且他和二太太原来还是青梅竹马,看来二太太当年嫁给爹,根本没安好心,主要就是为了图谋曹家的秘方!
刀疤一步一步靠近梁红英他们藏身的木屋。梁红英回头看了一眼母亲,这是个独立的小空间,根本没有退路。母亲还瑟缩在墙角,梁红英抓住母亲的手,轻轻安慰了她一下,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母亲!这大魔头要是进来,我先把他干掉,绝不手软!这小子杀害良民,对曹家又别有用心,一心图谋曹家的秘方,还和二太太蓄谋已久,绝不可饶恕!
梁红英又一想:杀他容易,我和母亲怎么脱身,外面还有他那么多手下,最好他一进来,我先把他制住,用他要挟那些土匪后退!
刀疤还真够胆大的,居然没考虑自己的安危,大概是觉得身后几十号人撑腰,认定梁红英不敢反抗。他“砰”的一脚就把门踹开,一跨步就走了进去。他只看到五太太缩在墙角,没看到梁红英,刚一愣神,梁红英“梆”一脚就把门踹上。
刀疤一回身,梁红英从门口窜过来,一刀就拍在他脖子上。他“啊”了一声刚想喊,梁红英呵斥:“别动不许喊!”她不敢大意,伸手拧住他的胳膊,让他挡在自己前面,用脚踢开门,走了出去。她知道,只有这种方法才能保护母亲。
之所以她敢这么做,还是因为暗地里涂大鹏、张宗平和小丁,在协助她,她心里有底。
梁红英把刀疤推出去,朝那些土匪大喊:“你们给我往后退!谁要是敢开枪,先死的就是你们的大当家的!”
所有人都怕了,开始往后退。二太太突然喊道:“梁红英!你不能杀他!要是杀了他,你会后悔的!你知道他是谁吗?”
梁红英根本不理会她的鬼话,只知道他们狡诈多端,继续喊着让那些土匪往后退,还要求他们退出这条街,不然就捅穿刀疤的脖子。
曹云旺急了,大声喊道:“红英姐!你赶紧把刀放下!不允许你这样对我父亲!”
梁红英一听,好家伙,这都自己承认了!不过梁红英当时真没想杀刀疤,她知道杀了刀疤,那些土匪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她只想把他们逼退,让张宗平、小丁和涂大鹏先把母亲救走。
在梁红英的一再要挟下,那些土匪乖乖退出了这条街,街上马上就清静了。梁红英赶紧大声喊:“宗平!涂大哥!小丁!快护住我母亲,带我母亲离开!”
此时她的身子已经退到了那个蒙面女子倒下的地方。涂大鹏和张宗平没动静,倒是小丁跑了过来,直接冲进屋子里,背起五太太就往回跑。梁红英看着他背着母亲拐进另一条街,这颗心才落了地。
母亲已得救,梁红英想该怎样全身而退呢:我现在要是把刀疤抹了脖子,他那些手下没了牵制,肯定会呼啦一下子反扑过来,到时候就麻烦了!她准备把刀收起来,换成手枪对着刀疤的背,身子缓缓往后退,撤到安全的地方再朝他开枪,这样就会万无一失。
可她的刀子刚撤回去,枪口还没顶到他背上,刀疤袖筒里突然落下一把手枪,他迅速抓住,猛地调转枪口,就想朝梁红英射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砰”的一声枪响,刀疤还没扣动扳机,脑袋就开了花。随后又是“砰砰”两枪,从不同角度打在刀疤的脑袋上。但那第一枪,梁红英看得清清楚楚,是地上那个“死去”的蒙面女子开的,她那一枪才是关键!
刀疤“扑通”倒在地上,土匪那边“哇”的一下子开始疯狂反扑。可张宗平和涂大鹏早就有准备,他们准备好的手榴弹,可派上了用场。
两人居高临下,那些土匪撤退时,群聚到了一起,反扑的时候还没散开,手榴弹一炸开,场面惨烈,把他们炸了个落花流水。没死的,也吓得夺路奔逃,局势很快就被他们两个控制住了,土匪成功被打退。
土匪一撤走,梁红英赶紧去看,地上的人是谁?显然她开的那一枪,救了梁红英!原来那人还有气息,梁红英“啪”的一下子扯开了她的面罩,一张熟悉的面孔展露在她面前——倒在地上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小青!
梁红英当时就傻了:小青不是死了吗?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小青吗?她激动地说:“你……你……你是小青?”
那女子什么也没说,呼吸越来越急促。梁红英又“啪”的一下子掐住她的下巴,看她嘴里的舌头——果然,她的舌头少了一段!这不是小青是谁?
小青已经奄奄一息。她中了弹,虽没击中要害,却因失血过多,看样子是活不成了。梁红英急忙上前,想先替她包扎伤口,仔细查看才发现,子弹是从她背上打入,贯穿了前胸。
梁红英赶紧把药粉倒在伤口上,可鲜血很快就将药粉冲开。她又哭着撕开自己的衣服,重新为小青包扎。这时,小青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小姐,我对不住你……”
梁红英一边哭,一边使劲摇头:“你别这么说,小青!你没对不起我!你刚才救了我,我知道你开那一枪是为了救我!还有两次,你都是有意放我走——在卧龙镇那次,你明明看到了我,却没声张。可我竟不知,怎么会是你呢?小青,你不是死了吗?我亲手把你埋了呀!”
小青喘了好一会儿,呼吸依旧急促:“多亏你……当时在我身上盖了些树枝,我才没被憋死。我醒过来后,就慢慢爬走了。”
“可我明明看见你没了呼吸,”梁红英追问,“是我看错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小青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更轻了:“我是想骗土匪,好逃出去,就喝了一种能让人假死的药……没想到,小姐你真的把我埋了。”
见小青已经没力气多说话了,梁红英赶紧把她的上身抱在怀里,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迹,急切地问:“我的好妹妹,你到底是在为谁做事啊?”
小青叹了口气,眼神渐渐涣散:“小姐,我骗了你……我其实是四太太的人。我已经活不了了,不能再瞒你了。还有,五太太也是四太太害的,你去找她……”
说到这里,小青的眼睛安静地合上了。梁红英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满是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青一向是我的好姐妹,在我的身世被揭露之前,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还帮我做了那么多事,怎么会是四太太的人呢?
可猛然间,她又想起以前的事——自己的好多行动,总像被人盯了梢,很快就会被别人知道。莫非,一直是小青在暗中通报?
可她又立刻否定:不对啊!之前镇长好几次想占小青的便宜,都是我救的她,这又是怎么回事?如果她真是四太太的人,难道那些事都是故意演给我看的,只为取得我的信任?
一连串的问题堵在梁红英的心中,让她无法理清头绪。但不管怎样,她还认定小青是自己的好姐妹,抱着她的尸体放声痛哭。
直到张宗平和涂大鹏从房上跳下来,劝道:“二小姐,快走吧!此处不宜久留,五太太已经得救了,我们赶紧撤离飞龙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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