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按捺下了心中的疑惑，将位屋子留给了沈宝珠和石榴，转身想要带着其余几人先行离开。
沈宝珠却对他道：“陆晨哥，你不用走，他们先回去就行了，你留下来。”
于是屋内只剩下陆晨，沈宝珠和石榴三人。
石榴见沈宝珠执意要知道答案，终是叹了口气。
“好吧，看这样子，你是定要弄清楚了。”
沈宝珠点头：“剩下的那颗天机果消失了，是因为你又救了我一命的原因吗？”
听到这个‘又救我一命’，陆晨表情明显慌乱起来。
只是想到方才宝珠说的，会将一切都告诉他，便强压下了自己的情绪。
石榴一挑眉：“你发现的倒是快，没了便没了，喏，我再给你一颗……”
说着，她的一只手臂竟然化作了树枝的样子，上面无花无叶，却有一颗饱满的柿子。
正是沈宝珠最初在通灵阁外见到的那棵柿子树的样子。
沈宝珠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树枝和石榴手臂相接的位置：“你究竟……是人是树？还是……树人？”
沈宝珠想到自己曾在石塔试炼幻境中见到过的树人，难不成石榴的本体就是树人？
只是书灵不是说树人一族早在久远的时候，便灭族了吗？
书灵同样现出身形，漂浮在沈宝珠身旁。
看到这一幕，同样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树人竟然还有存活的后代？！”
石榴在这时点头验证了他们的猜想，神情中还颇有几分意外。
“没错，不过你竟然知道树人族？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沈宝珠和陆晨对视了一眼，当初那树人幻境，是她和陆晨一同渡过的。
陆晨同样对树人的事情记忆尤深。
沈宝珠：“记得我之前问过你有关五行秘境的事情吗？我便是在秘境的一处试炼内，在幻境中经历了树人族灭族时的情景。”
听到沈宝珠这么说，石榴身体一颤，若不是现在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怕是已经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天机果不会无缘无故为你落下！”
她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沈宝珠，语气中还有几分祈求。
“我想知道树人族究竟是如何灭族的，告诉我，好吗？”
沈宝珠倒是被石榴的问话搞的一愣：“你……不知道？”
石榴摇头：“不知道，我最初只是一粒树种，被灵隐宗掌门捡回宗门种下，关于我的身世，除了我的种族被掌门认出，但是其他的一切，就是掌门也不清楚。”
“世间关于我们树人族的记载太少了，也太久远了。”
石榴神情落寞，沈宝珠见她这副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将真相告诉她了。
真正说起来，人族修士的贪欲就是导致树人族灭族的原因。
而现在，这世上怕是只有石榴一个树人族了。
石榴想要寻根的想法沈宝珠理解。
只是现在的情况……
沈宝珠将自己代入到了石榴的视角。
孤身一人，没有亲族，独自行走在世间。
原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背景便罢了，虽然孤独，但是至少还有宗门朋友相伴。
虽不是亲人，却同样能够从他们身上汲取支撑。
但若是知道了自己的朋友亲人所属的种族，和自己的种族本是对立面，石榴又该如何自处？
要带着仇恨的心理继续活下去吗？
之后在面对宗门朋友的时候，石榴的脑海中会不会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这人的祖辈，曾经杀害了我真正的亲人。
沈宝珠不敢想象那样的生活会有多么艰难。
见到沈宝珠神情犹豫，石榴越发着急：“告诉我好吗？我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想多知道一些自己种族的事情。”
“我不指望再寻到一个同我一样的树人族，也不是想知道他们灭族的原因之后复仇，我只是想找寻一份‘真相’罢了。”
沈宝珠的声音有些干涩：“如果你想要知道的‘真相’，给你带来的不是慰藉，而是……”
“痛苦吗？”
石榴轻生接上沈宝珠未说出口的话。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苦涩：“我猜想过的，但即便是痛苦，我也想要知道真相，我只是不想再继续这样……一无所知了。”
沈宝珠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告诉你。”
她的声音沉静下来，将自己看到的那段幻觉，和从书灵那里得到的历史记载，如实告知了石榴。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房屋内一片寂静。
石榴偏过头去，不让沈宝珠二人看到她脸上滑落的泪滴。
“石榴，不要压抑情绪了，你可以哭出来的，我……还是你的朋友。”
半晌，石榴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泪痕，却面带笑意。
“我没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真相，能够知道这些，我就已经满足了。”
沈宝珠将方才石榴递出的那枚天机果又递了回去。
“这枚天机果……你还是收回去吧！”
这下轮到石榴疑惑了：“为什么？”
沈宝珠：“我是人族修士啊！你是树人族……知道这些真相之后，你还愿意将这天机果给我来用吗？”
石榴破涕为笑：“沈宝珠，你真傻！”
沈宝珠：“？”
石榴的胳膊现在已然恢复了行动力，她抬手又将那枚天机果推了回去。
“我说过，我只是为了知道真相，并不是为了知道真相之后复仇。”
“难道我从此之后，要仇视所有人族修士，立志让师尊、同门，还有我的朋友们通通走向死亡，灭了人族吗？”
沈宝珠张了张嘴又闭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石榴摇了摇头，继续道：“仇恨太累了，我一个连种族记忆都没有的孤单小树人还承担不起。”
“而且，并非所有人族修士都是能够为了木之本源，作出屠族一事之人，就如同你和陆晨，当初在幻境中的选择，不就是帮助我树人一族吗？”
说到这里，石榴又笑了笑：“人族中的良善之辈并不比恶人少，而你，绝对是站在善的那一边的……说不定这就是我的天机果会选择你的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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