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狼烟欲起
水岛任三郎出现在烟花巷的时候总是能引起一番议论。
在这里的人看来，这个家伙漂亮，风流，但极其神秘。
他的家世，他的身份，除了名字与他本人，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烟花巷里只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以及繁华浮梦。在这里只要你有钱，就不缺可以挥霍的场所。
北条屋是这里一间普普通通的艺伎馆，却总是被这位号称烟花巷第一美男子的水岛任三郎光顾。
他来到这里只听歌舞从不碰其他的任何东西。北条屋的老板曾经好几次观察琢磨这位总是喜欢豪掷千金的客人的喜好，也几次三番的暗示自己家的头牌艺伎多往前跨一步，利用美色将水岛拴住。但是试了几次发现，这个水岛任三郎对女色没什么兴趣，与美色相比，声色更能拴住他的心。
看到水岛一身花衣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北条屋的老板的嘴一下子咧到了后脑勺。他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哎呀，水岛先生，好久不见了。今天想听点什么？”
“中间靠街道的屋子还空着吗？”
“哎呀！一直给您留着呢？而且是......”老板眼睛一眯，凑过去神神秘秘的说道：“花子小姐已经等您很久了。”
“哦，是吗？那可真好。”水岛也笑了起来。“不过，你先让花子小姐等我一会儿，我有点儿生意需要谈。”
“哎哎。好嘞，好嘞......”
·
手冢把事情吩咐下去之后就回到了茶室，这时，门外又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不二正好出现在门口。
“还有什么事情吗？不二君。”
“刚才来的时候我忘记了一点儿事情。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手冢伸手示意。
他原本以为不二是忘记了什么与他们两个勃勃野心有关的重要的事情。结果不二一坐下来就将纸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两串丸子，问道：“这个丸子，很好吃的，我刚才来的时候忘记拿来了。你要不要吃一下。”
手冢看了看不二手里的丸子，又看了看不二。那笑眯眯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凌厉和深沉，现在剩下的只是孩子般的天真。
“呃......你喜欢吃哪一个，就把剩下的给我好了。”
“普通味道的我吃过了。”不二把没有裹满酱料的丸子递给手冢。“你吃这个吧，这个味道也蛮不错的。”
“哦，好，谢谢。”手冢接过丸子。轻轻的咬了一口。甜的。
他很少吃这种食物，对甜食也不太感兴趣，准确的说，他对任何味道都没有特别的喜好。说不上喜欢也不觉得讨厌，只要能入口就行。
“你这样子吃可是没有吃丸子的快乐的。”不二像是给手冢做示范一样 ，将一颗丸子完整的送进了嘴里。一边嚼，一边语音不清的说道：“你要这样吃才行，要一整个丸子一起放进嘴里。”
手冢看了看不二鼓起来的脸颊，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丸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学着将一整颗丸子塞进了嘴里。
这样的吃法虽然看起来有些粗鲁，但是确实比只咬一口要好吃多了。
“你要不要吃这个。”不二把自己的辣味儿丸子递了过去。“这个味道不一样哦！尝一下嘛！”
手冢看着不二手里的丸子，欲望被上面裹着的酱料劝退了两步。“这上面是什么？”
“酱料啊！辣味儿的。不过还好不是特别辣。”
手冢还是迟疑了，但是不二就像是要将好东西分享给喜欢的伙伴的小孩子一样，一直希望他能够尝一下。
手冢也不好扫不二的兴致，就勉强同意了。
丸子入口，刚一开始还好，但两秒钟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嘴里热辣辣的，酱料的刺激性在无止境的扩散，整个丸子在嘴里，吞又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酱料沿着喉咙流进胃里，整个嗓子都呛的难受。
手冢的脸憋得像是被煮过的螃蟹，额头上的汗珠一层一层的冒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手冢好不容易把丸子咽下去，感觉自己才能够喘口气。不二赶紧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手冢抓起救命稻草，一下子喝掉了满满一杯，冲淡了嘴里的味道，催他才感觉好一些。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吃不了辣的。”
手冢缓了两口气，说道：“也不是吃不了。，是这个太辣了。你都没有感觉吗？”
“我觉得还好啊！”
不二的回答让手冢既无奈又感觉不可思议。看着不二慢悠悠的将剩下的丸子送进嘴里，面不改色的吃掉，他感觉自己好像又理解了一遍人类个体的参差。
“你不会嫌辣吗？”手冢问道。
“不会啊，我觉得还好，感觉还少了一点儿刺激感。”不二一边喝着茶一边说道：“说真的，我这几天感觉，你们这里的饭菜的口味真是好平淡啊。就跟我以前在不二府的生活差不多。后来，我四处流浪的那段时间，接触了不少民间的食物，才发现我们当初吃的到底有多清汤寡水。不过人可能就是这样吧，我们觉得外面的东西比较新奇，外面的人也羡慕贵族的衣食无忧。怎么样，你喜欢这个吗？”
“这个味道还不错，至少不会让我想死。”
不二忍俊不禁。“殿下倒是挺会开玩笑的。”
“你喜欢这种刺激性很强的味道？”
“算是吧。”不二转头看着门外，树影摇晃，有什么东西从檐廊上滴落下来，打在门前的石板上。“我以前对这些刺激性很强的东西只是好奇而已，但是后来在外面待久了，反而开始对这些食物产生了依恋。感觉好像只有在体会品尝那种刺激感的时候，我才有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不二抿着嘴角，将苦吞进了肚子里，笑容依旧挂在脸上。“殿下应该还有事情忙，我就不打扰了。晚安。”
不二站起身，走了出去，留下手冢一个人坐在那。
没过多久，被派出去传信的侍者回来了，他将回信交给手冢，低声说道：“在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水岛任三郎，他又出现在了烟花巷里。”
“他看到你了吗？”
“没有。”侍者肯定的回答道：“我距离他很远，没有被他注意到。”
“好，我知道。”
侍者离开后，手冢起身将茶室的门关上。他抽出信件，借着跳动的灯光读了起来。
回信很短，只有寥寥几个字。
“狼烟欲起，烽火已在路上，望殿下尽早抉择。”
手冢将信放回信封里，连信封和信一起丢进了烧茶的火盆里。他看着燃起的火苗，像是的感受自己逐渐升起的欲望。
·
突如其来的大雨把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冲的一干二净。没有赶回家的人都挤到酒馆里，一时间，喧闹的大街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水岛歪着头朝楼下看去，看到一个打着雨伞的身影慢慢的向这边走过来，在北条屋的门前停下了脚步。没过多久，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停在了房间门口，之后便是敲门声。
水岛应了一声，门被推开了。
“好久不见，松岗先生。”他朝自己的对面伸出手。那张狐狸一般的长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请坐，松岗先生。”
“谢谢。”松岗淡淡的应了一声。在水岛的对面坐了下来。
“松岗先生，恕我直言，你们最近做的是不是有些太过火了。”水岛虽然笑的很客气，但是语气里还是丝毫不掩饰半分的不悦。
“不知道您这话从何说起？”
水岛半眯着眼睛，笑的越发的鄙夷。“今天下午，三目街的巷子里又有人死了。根据我的调查，这个人是二殿下的手下，你们已经拿到了想拿到的东西，至少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惹出事端。”
“不好意思，水岛先生，我没有听说过你所说的今天下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没有针对二殿下的人出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水岛冷笑了一声。“你给我装傻是吗？我去过了现场，那种杀人方式，现场的状况，都是你那几个手下习惯搞的事情。”
“不好意思，水岛先生，我想你是搞错了，我的属下不会在不接到命令的情况下随便挥刀。而且我们现在完全没有针对二殿下的理由。最近京城里总是流传着劫财杀人的传说。与其来我这里寻找答案，我想您还是先把事情解决一下，毕竟我们花了钱，马上就是国主的寿辰，我们不希望惹出麻烦。”说完，松岗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看着门咔嚓一声合上，水岛无奈的苦笑了一声。随后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迎着凌乱的风雨，唱道：“不过空梦一场，繁花路，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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