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袍女人在传送门前停下。
她没有回头，声音却穿透了铅玻璃，精准地砸在吕芳耳中。
“你以为嘉靖的陨石是天赐的仙石？”
吕芳的撞墙动作猛地顿住。
他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坐在金属椅上，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女人的背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那是我放的。”
女人的指尖抚过传送门边缘的能量涟漪，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2025年，我启动时光机的第一站，就是嘉靖四十四年的紫禁城。陨石被我伪装成流星，坠落在永陵附近的山谷，等着锦衣卫去发现。”
关瑶的呼吸再次停滞。
她看着女人的侧脸，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陈年旧事。
“为什么？”
严骁忍不住开口，声音因震惊而沙哑，“嘉靖皇帝……他也是棋子？”
“他是最关键的那颗。”
女人终于转过身，龙袍上的星辰纹在灯光下闪烁，“没有他对长生的执念，吕芳不会四百年如一日地研究。没有他的龙气，当然那其实是皇室特有的基因标记，陨石里的量子信号无法被激活。没有他的死亡，吕芳不会带着执念躲进南极，更不会在四百年后找到你。”
她的目光扫过铅玻璃囚室，像在看一件完成了使命的旧物：“嘉靖到死都以为自己在求仙，却不知道他每道批阅奏折的朱批，每次炼丹的火候，甚至驾崩的时辰，都在为四百年后的闭环铺路。”
吕芳突然爆发出凄厉的笑。“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鼻涕齐流，银白色的汞液从嘴角涌出，滴在镣铐上发出滋滋声，“四百年……咱家守了四百年……”
他猛地扑向玻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陛下……陛下竟然只是颗棋子？！”
他的嘶吼里带着血泪，四百年的忠仆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那些他奉为圭臬的君臣情谊，那些他忍受汞毒也要守护的“陛下遗志”，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不是忠臣，只是个被未来之人玩弄于股掌的傻瓜。
“你在陨石里刻了什么？”
关瑶的声音发颤，她突然想起南极青铜茧的废墟，那些刻在石壁上的诡异符号，当时以为是吕芳的炼丹笔记，现在想来……
“是你的基因序列。”
女人的回答证实了她的猜测，“用嘉靖能看懂的符文伪装，其实是组量子坐标。吕芳四百年研究的不是长生术，是怎么破译这些坐标，找到‘能孕育陛下的母体’——也就是你。”
叶凛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基金会……”
“也是我推的一把。”
女人点头，全息投影里突然多出一条支线，标注着“基金会的诞生”。
“我在2025年故意泄露部分陨石数据，让那些对长生感兴趣的资本势力抱团，给你制造足够的压力，逼你加速星核芯片的研发。”
“毕竟，没有足够的科技，时光机只是空谈。”
观察室里的死寂比刚才更甚。
关瑶看着全息投影上密密麻麻的节点——嘉靖、吕芳、基金会、何军康、甚至暗锋队员的牺牲（上一次时间线），全都被未来的自己串联起来，组成一张严丝合缝的网。
她的重生不是意外，她的敌人不是偶然，连她此刻的痛苦和迷茫，或许都在“未来的关瑶”的计算之中。
“你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工具。”
关瑶的声音冷得像冰，刚才那点对“温柔”的错觉彻底消散，只剩下被操控的愤怒。女人的眉梢微微动了动，像是被这句话刺了一下。
她抬手抚过龙袍上的火纹，那里的金线似乎比别处更黯淡：“2025年的我，站在时光机前，看到的是无数条崩溃的时间线——有的因为吕芳提前自爆，有的因为你拒绝生育，有的因为星核芯片研发失败。”她的声音低了些，“我选择的这条，是代价最小的一条。”
“代价？”
吕芳在铅玻璃后突然尖叫，他用头猛撞金属椅，“咱家四百年的忠诚！陛下的性命！这些都是你的代价？！”
女人没有看他，只是望着关瑶，眼神里的复杂像揉碎的星光：“你可以不接受。”
她的指尖指向传送门，“现在杀了我，或者毁了时光机的坐标，闭环就会断裂。”
关瑶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个念头像毒蛇般钻进脑海——杀了眼前的自己，是不是就能挣脱这四百年的骗局？
是不是就能让所有人都回到原本的轨道？
可她看着女人龙袍上那道若隐若现的裂痕，突然想起刚才记忆碎片里的画面：2025年的自己站在时光机前，脸上的疲惫和决绝，与此刻眼前的女人如出一辙。
“我……”关瑶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进退两难。
铅玻璃后的吕芳还在嘶吼，那些咒骂和哀嚎，像四百年的冤魂在哭诉。
观察室里的全息投影仍在旋转，将无数条时间线的可能性摊开在众人面前，每条线都染着不同的血色。
过了半响，见关瑶没有反应，龙袍女人的指尖在空气中轻划，全息投影突然切换，原本杂乱的时间线图谱被打散，重组出四个古朴的篆字——玄微之学。
“还记得那个神秘黑箱子里面的纸条吗？”
“里面写了四个字？”
“以及吕芳日记里反复提到的这四个字吗？”
她的目光落在关瑶身上，龙袍上的日月纹在投影光线下流转，“你以为是炼丹术？是修仙法？”
关瑶的呼吸一滞。
南极青铜茧的废墟里，她们确实找到过一本吕芳的手札，泛黄的纸页上布满这四个字，旁边画着诡异的星图，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道教符咒。
“那是量子力学。”女人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常识，却在观察室里掀起惊涛骇浪。
“嘉靖沉迷的‘玄微之学’，其实是我通过陨石纹路给他的暗示。”
她指尖点向投影中的星图，那些看似杂乱的线条突然亮起，组成一组完整的量子纠缠公式，“玄是微观粒子的不确定性，微是量子隧穿效应，玄微之学的意思就是操控它们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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