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军急得脑子转不动，无可辩驳的他只得灰溜溜的回到自家的阵营中去。
身边少了一双眼睛看着，她才好办事。
胡忠见到自家大哥回来，不理解的问：“大哥，贱丫明显就不待见你，你咋老拿热脸贴她冷屁股？”
“要你多事。”受打击的胡军，再听到弟弟嘴里没一句好话，瞪着他。
“就是，捡你的山货吧。”胡杏儿在一旁帮腔。
胡忠不服气，“难道你懂？”
胡军听到弟弟的发言，受打击太深的他，默默的捡山货去了。
只是这眼神时不时的就往胡林那边瞟去。
“我懂这个做什么？是树莓不好吃，还是枣子不够甜？我关心这些作甚？”
胡杏儿说着还摘了一颗树莓放在嘴里。
“你们几个，干嘛呢？还不赶紧的？”高如琼听到身后几个孩子在说话，回头一看，不满的叨叨。
胡吉瑞也看了过来。
胡忠和胡杏儿看惊动了父母，连忙乖乖的抢起山货来。
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啊——”
“哎哟——”
“卧槽——谁啊！”
胡林趁着周围人不注意，下黑手，撞了曹招娣，曹招娣站不稳，压过她身后的人往山下滚去。
连带着好几个人一同滚下山去。
周围的人见了，赶紧伸手拽住。
看见有人去拉曹招娣，胡林手里提前捡好的石子弹射出去，打在那些人的手腕，腿弯，让其和曹招娣失之交臂。
霎那间，接连起伏的“哎呦”和抱怨声响彻这片天空。
看着曹招娣滚下山去，胡林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所有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懵遭的发言：
“刚才谁压的我？老腰的差点给我压折咯！”
“妈的，谁这么不长眼踩着我了？”
“我也被压了。”
“我也被踩了。”
“哎哟，我的腰啊，好疼啊。”
——
“救命啊！”
被拉住的几人刚回过神来就能叽叽喳喳的说着，随后被苍老、破风箱般的嗓音骇住。
“这谁掉下去了？”
“不知道啊！”
“我咋记得是她在我前面？”
“是你压的我咯！”
“是你踩的我吧？”
……
一时间几人的氛围剑拔弩张。
“救命啊！”
曹招娣接连呼唤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他们回过神来，都往山下跑去。
“这不是你们奶吗？”高如琼再次听到声音，反应过来惊骇，“快，赶紧去看看咋回事这是！”
“娘怎么也摔下去了？”胡吉瑞大惊失色，匆忙撵曹招娣去。
旁边不远处的二房几人听到，也是吓一跳，赶紧跟着撵去。
先头反应得快的一批，已经跟着撵过去了，现在又去了一批。
此时，先前人满为患的山头，如潮水般褪去。
一切只发生在短短的一两分钟之内，胡林看着滚在最前头的曹招娣，并不担心追去的人会撵上。
有了昨天的例子在，这些追去的人，也只能在后头追着。
今天这些人捡山货的位置又往上走了一段距离，曹招娣又喜欢抢先，高度比昨天李爱花掉下去的位置高出二三十米。
她又为曹招娣选了条最好的路线。
不会出现昨天李爱花那种会撞树的情况，会顺顺利利的一路滚下山去。
至于落到山下还能不能活，那就得看她这把身子骨有多硬了。
胡林懒散的看了眼视线里越滚越小的曹招娣，收回视线，看向不远处，在她下方的胡军。
两人彼此对视，无任何言语。
胡林知道，他看见了。
胡军此刻心乱如麻。
他在一次视线瞥向胡林的时候，正看见她撞了奶，随后他还看见那些从胡林手中射出去的石子。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胡林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才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之前，他看见胡林明显的变化，心里便有些好奇，随着他的观察，就越发的好奇，想要知道更多。
直到此刻，他才明确的知道，胡林不再是胡林，而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胡林缓缓走向胡军，“都看见了？”
既然看见了，那就只好封口咯！
胡军不搭话，看着缓缓朝他走来的胡林，遍体生寒。
不过，他没有后退一步。
“知不知道，那些看见了不该看的人，结局都是怎样的？”
现在四周没人，他不慎磕到脑袋，变成个傻子，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事她不熟，比杀人难多了。
但理论她是知道的，试试就知道能不能行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理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可是我们奶奶。”
胡军气愤的看着胡林，虽然他此刻很害怕，身体正在轻微的颤抖。
内心深处的直觉告诉他此刻应该逃跑，跑到有人的地方待着才安全。
可他想知道原因。
胡林不该是这样的。
她那么聪明，应该堂堂正正的做人，受人爱戴敬仰，而不是现在暗地里害人，做个阴沟里的老鼠，不见天日。
胡林挑眉，看着胡军。
这人有点意思。
生命都要岌岌可危了，却还想知道这些无关紧要的答案。
这种做法，不得不说，愚蠢至极！
先前还觉得他是个明眼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是她走眼了。
“你废话可真多！”
胡林就要动手，胡军忽然道：“你信不信我喊出声来，你阻止不了我。”
胡林眯了眯眼，停在胡军一米开外。
她站得比胡军高，可也高不过十四岁胡军的身量。
身高方面矮了一截，气势上却是压倒性的胜利。
“你只有五岁，力量远不如我。我只要全力呼救，大家就都会知道你做的事。”
胡军冷静下来。
他说的是事实。
不论胡林如何锻炼，巨大的年龄差，体型差，力量差距，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
被威胁的胡林，冷漠的看着胡军，在她眼里，胡军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可以保密，但我要知道原因，一个可以让我值得保守秘密的原因。”
他不想毁了胡林，也不想胡林毁了他。
他痛惜胡林的聪明才智，心里忍不住为胡林开脱。
说不定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他想知道，胡林这么做的理由。
一个让他死心，或偏私的理由。
胡林偏了偏头，盯着眼前清秀的少年，“你很偏袒我？为什么？”
胡军很聪明，这样的人，在看到她做了恶事后，对象是他亲人，还偏袒她。
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不想明珠蒙尘，你的聪明不应该浪费在这种事上。”胡军一向坦率，到了此刻他还是直言不讳。
聪明人对另一个聪明人的惺惺相惜？
“呵。”胡林嗤笑，“你活得可真理想。”
没遭受过现实毒打的少年，是那么的天真。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胡军没有管胡林的讥讽，只想得到答案。
“不怕我骗你？”胡林此刻对胡军没了杀心，逗弄起来。
“你没有骗我的必要。”
“你确实很聪明。”胡林对胡军这个回答很满意，“那你来猜猜，李爱花昨天是怎么摔下山的？”
得知是同室操戈，他又会作出什么反应。
胡军几乎是在听到胡林话的一瞬间，便明白了这其中一系列的关窍。
顿时睁大了眼睛盯着胡林。
“怎么，很意外？”胡林笑了笑，“那么现在，你又该怎么办？”
这样炸裂的消息，让他正在塑造的世界观，和道德感都受到剧烈的冲击。
胡军后退了一步，身体先前的轻颤加重，彻底颤抖起来。
一个活在理想中的人，得知这样的遥远，不可能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内心一定很崩溃吧！
这样比弄傻了，有意思多了。
“有时候自以为是的聪明并不是好事，少年，收起你那悲天悯人的慈悲之心。
好好睁开眼看看这世界，别在梦里活久了，都分不清什么才是生活。”
胡林看了眼红了眼眶，陷入自我怀疑的胡军，悠闲的继续往前去。
准备采点新鲜的松茸，回去给李爱花补身体。
“胡林。”胡军蓦地叫住胡林。
胡林回头，不解胡军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作出这样的选择时，动手时，内心没有半点迟疑过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胡林当时的心里在想什么？
是不是也和他现在一样，挣扎不已？
“你要是了解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不会问出这样多余的问题来。”
可惜，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机会。
“算了，看到你这幅样子，我心情还不错，就大发慈悲告诉告诉你。
我，心狠手辣！眼里只有两种人，聪明人和废物。凡是跟我作对的，都得死！”
胡林说到最后一个字眼，歪着头看着胡军，语气变得极轻。
“所以，不要再来招惹我，小心丢了命。”
胡林语气凶狠起来，眼里杀意毕现。
想到胡军一次次的出现，胡林决定就此斩断胡军的念头。
而她不知道，恰恰适得其反。
她这幅样子，深深的印在了胡军的脑子里，连同这段话一起。
犹如顽石刻字，经久不消。
一些说不清，道不明东西从此在心底里扎了根，直至未来长成参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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