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归京，整条大街的小摊子都被肃清，但依旧拦不住百姓观景的浪潮。
沿街铺面但凡能摆出桌子来接待的，通通摆满了小杌子和各式各样的折叠小木桌，桌面上摆满了自家售卖的物件。
回回都能借着五王归京的盛况狠狠赚一笔，哪怕卖不出去东西也能借此机会赚点茶水钱。
陆清恒早就包下的福香楼五楼临街的包厢里，柳月茹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最佳观赏点，随手捏了块酸梅糕咀嚼了起来。
瞧着女子津津有味的侧脸，陆清恒好奇的也捏了一枚放进了嘴里，瞬间充盈整个口腔的酸涩感，让好看的眉眼狠狠打了个结。
“你这是什么表情？”
柳月茹没瞧见陆清恒吃酸梅糕的动作，侧目瞧见一脸抽搐的某人，很是诧异。
清爽的茶水冲刷掉了酸涩的味道，陆清恒抬起双眸，目光定格在女子的唇边
刚想有所动作，柳月茹就感知到了一般，一脸防备的火速抹了一把嘴唇。
这人瞧着活了两世，理当更稳重了才对，但实际上男人对于女色一事，是半点克制的意思都没有。
在镇北王府被牵小手的阴影还没散呢，虽说被这样一个人护着也没什么不好，总比萧长风那个丧良心的凤凰男强。
一想到萧长风，柳月茹觉得还是要给陆清恒上上眼药。
“最近五王回京，皇宫里定然也不太平，你可有消息？”
色心起了一点点的陆清恒正色垂眸，平静的回道。
“你是想问你的好表哥还是你表哥的好妹妹？”
曲里拐弯的关系，得亏柳月茹脑子还算灵光，浅绕了一下就明白了陆清恒的话中深意。
“好好说话怎么一股子酸梅味儿？！”
“呵——”
舌根处可不就是泛上来了酸梅糕的味道，这小妮子现在胆子是越发大了。
“咳咳，我是说，这酸梅糕好吃的很，不愧是世子殿下挑的点心。”
马屁该拍还是要拍，人在屋檐下该低头的时候绝对不逞强作死。
一脸受用的往后一靠，目光落在远处深棕色大马上的人，陆清恒努了努嘴示意柳月茹也看过去。
“那就是定南王沈修，身后黑马上的是他和定南王妃的嫡子沈磊行。”
眯着眼看不真切马上人的容貌，但大体感知的出来这父子俩不似陆清恒这般勤于练武，身材都有些圆润。
“云城的伙食看来不错，定南王父子养的挺好。”收回目光随意往队伍里一瞥，看到了两顶小轿子，柳月茹的眉毛扬了扬，“那里头应该就是定南王的宠妃孙氏了吧？”
顺着柳月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了然的点了点头。
“一个是侧妃孙氏，另一个轿子里是军师欧阳德恭，一个很有远见之人。”
能让陆清恒这么夸赞的人，自然是不差的，原着这个欧阳德恭好像是死在了定南王的剑下，只是不知内里详情是否有此人的手笔。
察觉到柳月茹探究的目光，陆清恒歪头浅浅一笑。
“如你所想，是我。”
俊美的脸上就差写着“夸我”二字了，柳月茹当然不吝啬对于美男的夸奖，再有就是确实很好奇陆清恒从中做了些什么。
“世子殿下真是人中龙凤。”
笑眯眯的喝了口蜜水润唇，柳月茹轻轻吐出这么一句貌似夸人的话。
“虽然你这话听着是夸赞，可为何我觉得别扭。”
“哪有，小女子是真心夸耀殿下的。”
一门之隔的陆十死死塞着耳朵，真的是受够了殿下同柳小姐独处时的腻歪劲儿，哪还有往日雷厉风行的作风啊。
今日本该值守宫门前，世子殿下便要玩刺激的，匆匆跑来这福香楼与柳小姐共处一室，等会儿还得再抄近道赶回去。
小莲虽然听不到陆十心中的碎碎念，但看这样子也知道里头多半又是“胡闹”了。
摸了摸鼻尖，心虚的往外挪了半步。
自家小姐就这点不好，一遇上陆世子，老是容易流露出一股子媚态，没点正形。
急匆匆打马赶回宫门前，刚下马站定就瞧见皇帝御辇从正阳门内缓缓而出。
陆清恒收敛行装，规规矩矩站到钱都督身边。
“我说世子殿下，你这是在搞哪出啊，微臣还以为您今日不来了呢。”
钱都督的心脏都快停跳了，还好文帝出来前这小祖宗赶回来了，说来也奇怪，以前陆世子还是很靠谱的。
“大人放心，属下怎么也不会拖大人您的后腿啊。”
“啧，您这一本正经的开玩笑怪瘆人的。”
钱都督默念三遍“不听不听和尚念经”，才扭转头就瞧见云麓公公的目光射了过来，立刻加紧小腹颠颠儿上前回禀今日布防情况以安君心。
文帝看着御辇下的脑袋，冷哼了一声。
钱都督只觉得脖子一凉，也不敢抬头，就听见云麓公公细柔的嗓音说道。
“钱大人辛苦了，陛下感念禁军兄弟这些时日劳苦，待五王进宫饮宴后，自会赐下宴席给各位禁军大人们一同享用。”
“臣代禁军叩谢陛下隆恩。”
这回都不用文帝叫起，钱都督就麻溜滚回了自己的位置。
“真邪了，也不知道陛下又生什么气。”
钱都督小声嘀咕的话一字不落的进了陆清恒和陆十的耳朵，当然这话也本来就是说给两人听的。
陆十抬了抬眼皮，颇为哀怨的看了眼陆清恒圆润的后脑。
还能是因为什么，必然是发现了世子偷溜，觉得世子殿下玩忽职守才生气的呗。
若是知道世子“玩忽职守”是为了柳小姐，恐怕皇上能气的从御辇上跳下来踹两脚。
柳玉茹等到众人纷纷散去，才戴上遮面的丝巾出了包房的门。
陆清恒既然说这几日定南王府会有一场大戏可看，那自己就得回去同爹爹说一声。
他老人家正愁没把柄在朝堂上攻讦定南王，可不能错过这次的好戏。
兴冲冲的回到府里，迎面撞上了大包小包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柳思振，身边还跟着一个萌娃正太柳铎。
冷不丁同柳月茹打了照面，柳思振尴尬的下意识避开了目光，将柳铎往前推了一把，力气使的大了些，柳铎直接扑到了柳月茹怀里。
“夫子说男女有别，大姐姐不能再抱我了。”
柳铎跟触了电似的跳开一步，没让柳月茹碰到自己。
“男女有别是指我和你大哥哥这般岁数的，你才多大，不讲究这些。”
话是这么说，可柳月茹也不想勉强，将福香楼打包回来的牛肉干递到了柳思振手里，迎着他诧异的目光嫣然一笑。
“爹说阿铎在国子监有你照顾，必然会越来越好。你俩都在长身体，这牛肉吃多了有好处，特意给你们买的。”
柳铎毕竟还是孩子心性，听闻有好吃的就很开心。
柳思振看了眼门外的马车，低垂下头轻声道。
“终究是我娘对不住你，大姐……”
“既还叫我一声大姐，便该知道血溶于水的亲情唯有彼此呵护才不会有嫌隙。上一辈的恩怨本不该延续到你我身上，思振，我很感谢你那日帮我。”
柳思振豁然抬眸，意外又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些时日梗在心间的愁绪好像突然长了翅膀，飞走了。
一身轻松的抱拳作揖，而后牵起幼弟的小手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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