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走！”
难民们咬咬牙，自知一时半会啃不下这个硬茬，只能慌忙扶起同伴，灰溜溜地逃走了。
叶逸欢站定，抖了抖沾上的灰尘，目光扫向地上奄奄一息的凭栏听雨。
她蜷缩着身体，满身是灰，嘴角带血，眼神迷茫，似乎已经认命，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救。
叶逸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没有多少温度。
“别死在这里。”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随手丢下了一块压缩饼干。
凭栏听雨看清来人是谁，才发出一声嘶哑的嗤笑：“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我看上去像是闲得没事干，专门跑来取笑你的样子？”
听到叶逸欢如是说，凭栏听雨抿紧嘴唇，眼眶发红。
“......我真的相信格莉丝。”
“她是个真正愿意帮助别人的人，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少数的、还愿意无私奉献的人。”
“就算别人都说她不把我们当人看，都说她骗了我们......但我还是相信她。”
“在这个末世，她就是人们的光。”
“所以，我选择相信她，这又有什么错？！”
听完这一通剖陈，叶逸欢大概明白她为啥挨揍了。
“格莉丝死了，”叶逸欢开口，“我杀的。”
凭栏听雨怒目圆瞪：“什么？！你为什么要——”
“因为她想杀我。”
“......”
半晌，凭栏听雨才再次开口。
“格莉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一定是被逼的......就算她对你心怀不轨，也一定有苦衷......”
叶逸欢叹了口气，双手插进口袋。
——这家伙怎么这么犟呢？真是没受过生活的毒打！
“行啊，那我们来理性分析一下。”
叶逸欢反正刚完成了第二个任务，也不着急。她当即蹲下身，看着凭栏听雨，一边掰手指头一边说，
“格莉丝施舍给你的那些物资——她是出于真心，还是单纯为了善意值？”
“她利用你四处宣传她的事迹，煽动所有人相信她——她是在为大家考虑，还是在为自己铺路？”
“她明知道善意值系统能被连携，却没有一开始就公布出来——她到底是真心想告知你们真相，还是物资告急才被逼无奈？”
凭栏听雨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反驳些什么，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叶逸欢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把她心里那最后一层自欺欺人的防线，一寸寸地剖开了。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会进入这个副本吗？”叶逸欢微微眯眼，“是要完成任务，顺利通关，还是来给格莉丝当陪衬？”
凭栏听雨僵在原地，眼神逐渐失去了焦距。
叶逸欢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微微一笑：
“格莉丝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你信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根本不在乎你怎么想。”
“她只会在意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利用你。”
凭栏听雨面如死灰。
“那......我该怎么办？”
“你想让我承认我被她骗了，为她摇旗呐喊，进入副本这么久，却一个任务都没有完成......你想让我承认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别自怨自艾的，”叶逸欢轻巧一笑，“游戏还没有结束，你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凭栏听雨眼里满是挣扎。
叶逸欢站起身，环顾四周，
“看看神旁边，那些真正一无所有的人，早就成了变异兽的腹中餐，或者是倒在贫民窟的街头。”
“虽然你是玩家，但不代表你有光环，一定不会死。”
“既然你活下来了，那你就有得选。”
凭栏听雨愣了片刻，死死攥紧拳头，再一抬头，眼中迸射出精光：“你说得对，我不该输的这么彻底。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这才对嘛。”叶逸欢笑道，心中的背德感淡了几分，“要想完成任务，先要分析你拿到手的角色人设。”
“我是和平公司的医师，”凭栏听雨说，“我曾经以为治疗越多的伤者就能越快完成任务，但......”
“医师治病救人是天职，怎么能叫作‘任务’呢？你的根本思路就错了！”
叶逸欢大手一挥，
“你要去深入挖掘这个身份背后的秘密！”
“啊？”凭栏听雨懵了。
“你好好想一想，有没有一些信息，是只有你知道，而其他玩家可能不知道的？既然这是个讲究团队协作的多人副本，那从信息差入手，总会有迹可循。”
“唔......我想想......”
凭栏听雨觉得叶逸欢说得有理，便当即趴在地上，细想起来。
叶逸欢干咳一声，心道姐们要不咱先爬起来，这也太不雅观了，好像是我欺负了你似的。
不过，见到凭栏听雨似是进入了深思，叶逸欢就没有因为这些琐事打扰她。
凭栏听雨沉吟良久后，说道：“要说我的身份特殊性，那应该是，我隶属于和平公司。”
“你知道和平公司的内情？”叶逸欢问。
“我算是公司中层，知道的信息也不是很多，而且很多信息支零破碎，甚至有一部分是道听途说来的。”
凭栏听雨摇了摇头，
“比如，我听说，和平公司的人正在秘密拆解傅雷拉白晶。”
叶逸欢眼神一变，掏出从捷塔身上取得的白晶，问：“就是这个？”
“既然你已经拿到了，我依旧不必说明这东西是什么了。”凭栏听雨眼中闪过一抹惊异，继续说道，“公司里负责原材料加工的部门故意把一部分拆解后的白晶流放到民间......你手里那块白晶，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叶逸欢心思微动：“为什么？”
“想要藏起一棵树，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放进一片森林。”
“但是这是大统帅勒令严查的禁品......和平公司岂不是在顶风作案？”叶逸欢说。
她盯着手里那枚白晶，心里想着捷塔和队员的通讯记录，二人怀疑是白晶是从内部流出的。
“首先，这件事只有一小部分员工知道。”凭栏听雨苦笑一声，眼里带着点讽刺，“其次，这或许是大统帅授意他们做的。傅雷拉白晶是严格管控的禁品，但如果它突然出现在市面上，民间势力会怎么想？”
“他们会觉得，白晶的管控已经松动，甚至和平公司内部有人在走私它。”
“——然后，那些对白晶有歹意的人，就会被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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