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下，一位佝偻老翁杵着桃木拐杖，神情急切又无奈，“少主莫怪，我现在便下九幽找回灵儿。”
九幽便是整个地府最为黑暗的地狱。
“快去快去！”猫耳少年一屁股坐在高台上，手烦躁摸索着白虎头骨，“这小娃越来越不听话了，地狱都敢随意闯入！”
里面关押的皆为穷凶极恶之徒，也不知千年之久，乱成什么样了，那么小的女孩也敢乱闯，简直不要命了。
这么些年，跟在自己身边的就这一老一小，他们若是什么事，他可要难受好几百年呢！
白虎想想就觉得可怕。
……
九幽地狱，宽敞的街道上白雾漫天，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若隐若现，月光把影子拉的很长。
“清乐姐姐，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呀？这里很危险呢。”灵儿眨巴大眼睛，一蹦一跳。
清乐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忧伤，“是为了一个大哥哥，也是为了我自己。”
“为什么为了大哥哥呀？”
“大哥哥受了伤，需要仙草救命……”清乐脑海中浮现梁玄卿闭着眼，因为疼痛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中酸痛无比。
“哦哦……”灵儿注视着清乐，意识到自己提到清乐痛苦的回忆，低着头并不说话了。
吵吵闹闹的小孩突然安静下来，清乐猜测出个大概。
她扯出一个笑容，停下来，摸摸她的脑袋，“没事的，有了仙草哥哥就会好，灵儿这么可爱，哥哥一定会喜欢你。”
灵儿歪着头，“真的吗？”
“嗯嗯。”
“好耶。”灵儿绽放出一个可爱的笑容，拉着清乐的手摇晃，“那灵儿也喜欢大哥哥。”
清乐宠溺摸着她的头，“好……”
灵儿笑的灿烂，露出两颗小虎牙。
下一秒，笑容突然僵硬，抱着清乐大腿躲起来。
“嗯？怎么了？”清乐疑惑看向自己身后。
哒哒哒——
拐杖敲击石块的声音在寂静黑夜之中格外清晰，衣衫褴褛的老头一瘸一拐走过来，逆光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灵儿，该回家了。”低沉分不清喜怒的声音传来，清乐感受到大腿一紧，灵儿的小手在收缩。
清乐微微低头，拍拍灵儿的背部，安慰她不要害怕。
黑暗之中的身影看到这一幕，似乎微不可查怔了一下。
“你是灵儿的什么人？”清乐警惕问道，“想要干什么？”
“咳咳。”那老者咳嗽两声，走到清乐面前一丈之内停下脚步，沧桑的目光落在稚嫩孩童身上，“我来找小孙女儿，太淘气了，天天让我这个老头子担心。”
孙女？那怎么会如此害怕？
还没等清乐想明白，灵儿抬头，“爷爷，我要和姐姐出去，我不要再待在这里了。”
“灵儿，这里才是你的家，外面很危险。”老头语气无奈，“听话，快跟爷爷回去。”
灵儿再次抱紧清乐大腿，“不要。”
“听话。”
“不要。”
清乐：……怎么感觉像是小时候父母喊孩子回家？
“这位……”清乐看着这位老翁，不知道该称呼什么，想了想后说道，“这位前辈，我既然答应了要带灵儿出去，那必定是会保她的安全，这里确实不是久留之地……”
这里毕竟是地狱，灵儿困在这里千年之久，能出去对于她来说，亦是一件好事。
那老头闻言看了眼灵儿，坚如磐石的心有了一丝动摇，他摩挲着苍白的胡须思考……
天上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静谧的夜晚几乎听不见任何声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从千年之前就跟着白虎，日日望着这虚假的场景，说不腻，那是假的。
如今灵儿有机会离开秘境，他又何必阻拦呢？
况且眼前这个女子心思缜密，聪慧义气对灵儿亦是有疼爱有加……
清乐等着他的回答，半响后，静谧的夜色被笑声划破，老头打趣道，“凡间传言，女大不中留，没想到你小灵儿还没长大就留不住喽！”
他轻轻敲了灵儿脑瓜子，嘱咐道：“你一定要听姐姐的话，不要随意惹事、不要随意乱跑、不要随意跟着别人走了……听到了吗？”
灵儿松开清乐大腿，湿漉漉的眸子不舍看着老头，半响后软糯说道：“知道了……”
“好啦。”他潇洒挥挥手，“去吧，以后就剩我这个老头子喽！”一面说着，一面离开，不过多久身影便彻底消失在迷雾之中。
清乐感受到灵儿失落和不舍，蹲下来注视着灵儿的眼睛，嘴角上扬，“放心，灵儿以后跟着姐姐。”
灵儿点点头。
清乐拉着灵儿稚嫩的小手，又找了几个亡魂询问遗愿，大多皆是想要重新入轮回。
两道身影就这样在地狱之中徘徊。
……
另一边，沈萋萋和灵药宗弟子宛若被猫追的老鼠，四处逃窜。
无论她们逃到哪里，总会出现另一波亡魂挡在面前，握着武器气势汹汹，誓要将她们大卸八块。
“呼呼呼——”沈萋萋跑的大汗淋漓，发丝黏在脸颊上，手撑着腰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身后的灵药宗弟子瘫坐在原地，有些口吐白沫，累到极致……
“看，他们在那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沈萋萋心下一惊，转身欲跑，只见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站着密密麻麻的魂魄。
数百双眼睛闪着阴鸷的寒光，面色不善盯着他们。
“你、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沈萋萋哆嗦着嘴，害怕得说不流利话。
亡魂之中，一个扛着锄头的青年跨出一步，愤怒盯着沈萋萋，“你们为什么要污蔑白衣仙姑？”
“白衣仙姑？”灵药宗弟子简直想笑，“她就是个凡人，怎么就是仙姑？！”
“那个贱人到底给了你们什么，你们能这么心甘情愿做她的走狗！”另一弟子愤怒质问。
青年亡魂听到“贱人”二字，毫不犹豫甩了那弟子一巴掌，“谁允许你诋毁仙姑？！”
灵药宗弟子被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红的快滴出血，怒目圆瞪，拔出剑就要刺向青年亡魂，“你！”
下一秒，所有亡魂同时上前一步，气势如山倾轧而来。
弟子咬着牙，握在手中的剑发抖，骂人的话生生咽了下去，不服气瞪着青年，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两边一时间陷入僵局。
这时，一位老婆婆突然冒出来，望着沈萋萋犹豫不决，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啊？”
“仙姑是来帮我们实现遗愿的，还要帮助我们重新入轮回……我们也不是什么走狗……”
亡魂那边愤愤不平，个个脸色铁青。
徐轻舟却是疑惑皱起眉头。
他知道清乐能够号令亡魂是有原因，可万万没想到竟是帮他们实现愿望……
灵药宗弟子面面相觑，皆不相信清乐能这么好心。
沈萋萋脸色黑如煤炭，疑惑又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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