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宁到了昆仑，御剑稳稳落地，灵剑散去，她走了进去。
昆仑没有人拦她，都在专心忙自己的事，只当她又是去练剑。
舒宁进去后不知去何处寻莫师渊，前几日她都是直接上浮华峰练剑，并未在昆仑其他地方停留。
本想找人问问，但遇见的昆仑弟子都行色匆匆，根本没给她询问的机会。
这么走了一会儿，她已经到了浮华峰下。
舒宁抬头看了看山路，想起他常去浮华峰，她低头看向握在手中的定神玉，在想：
将这定神玉挂在那棵棠花树的枝头，他下次去浮华峰时定能看到。
等到她走上去时，看到的是他靠在棠花树下，闭眼正在睡觉，但他眉头紧皱，想来睡的并不安稳。
一阵微风吹过，压在枝头的棠花簌簌落到莫师渊身上，他的眉眼渐渐舒展开，那张宛若谪仙的脸，也因这棠花多了几分尘世的烟火气。
舒宁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熟悉，脑中闪过一些记忆：
五月，棠花落尽。
她在枯败的棠花树下练剑。
他上浮华峰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于是执笔画了一道生机符，飞向枯败的棠花树。
棠花重开，微风拂过，漫天飞舞。
她知道他来了，停剑回首，在这满天的棠花中与他对视。
舒宁思绪回拢，不管她想起多少第二世与他相处的细节，却总是看不清他的脸。
她看向棠花树下的莫师渊，她为他动心，却也不敢肯定他是不是他。
舒宁摇了摇头，决定不继续想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定神玉放在他手边，转身就想离开。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一拉，舒宁转身之际，另一只手掐上她的脖颈，却在下一刻松了。
在看清是她，莫师渊眼中的阴郁立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点点笑意。
舒宁跌入他的怀中，能闻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太近了。
她立刻往后退，与他四目相对。
莫师渊偏头，喉间微微滚动了一下，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
舒宁眨了眨眼问：“是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
莫师渊听到她的声音转回头，突然看到她脖颈被自己掐出的一点红，瞳孔紧缩，声音颤抖：“……对不起。”
舒宁看到他目光，下意识摸上脖颈，摇了摇头说：“不疼。”
她捡起放在他手边的定神玉递给他，“给你。”
但莫师渊还在看着她泛红的脖颈，眼里尽是心疼和自责。
“不用在意，很快就会好。”舒宁轻声安抚道，她将定神玉放到他手中，刚想站起身，就被他按在怀里。
她低头看到他指尖出现一点亮光，朝自己靠近，指腹轻轻抚过她泛红的地方。
舒宁微微愣住，感觉心慢了一拍。
看到掐出来的红印一点点消失，他指尖停住，却又不舍得离开。
舒宁在这时按上他的手腕，看到他的识海安静又冰冷，明明无边无际，却又黯淡无光，只有微弱的金光。
她松开手。
莫师渊静静看着她，目光温柔，但又没有理由再握住她的手，于是慢慢收回手。
这时才看到她放在自己左手手心的定神玉，一时失神。
舒宁定定看他半晌，忍不住说：“能答应我，以后不要为了我用神识吗？”
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说“好”，但唯有这点，他想也不想就想拒绝，但对她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没答，只是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的剑昨天碎了。”
舒宁被他跳开话题：“嗯。”
她低下头，突然意识到现在还坐在他怀里，感觉脸有点热，立刻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站稳。
看到他正仰头看着自己，眼中有些失落，舒宁怔了下，朝他伸出手。
莫师渊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站起身，收回手背在身后，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定神玉已经送出，舒宁想不出继续留下的理由，她转身想逃：“那我先走……”
莫师渊握着定神玉的左手一紧，忽地出声打断她的话，朝前走了一步，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礼尚往来，我也有东西想送你。”
下一刻，他手中凭空出现一柄剑，将剑反手递到舒宁面前。
舒宁低头看剑。
这剑通体无瑕，剑身银白，温润如玉，宛如明月。
她伸出手轻轻点在剑上，剑身嗡的一响，似乎是在回应她。
这剑与她共鸣。
舒宁伸手接过剑，抬起头问他：“这剑可有名字？”
“有。”莫师渊目光温柔，眼中只倒映着她一人：“这剑名唤望舒。”
棠花树下。
舒宁正在练剑，望舒在她手中挥动，如盈盈月光，如跃清波。
她似乎与剑融为一体。
剑随心动，人剑合一。
她是剑，剑也是她。
浮华峰上的风不知何时停了，却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寒气。
舒宁握剑回身，朝前挥出一剑，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太初第四式。”
浮华峰上下起满天飞雪，除了那棵棠花树与他，生长在浮华峰上的花树和灵植表面都起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舒宁前几天在浮华峰上练太初第四式，却总是不得要领，直到今日握上望舒，她才施展出真正的太初第四式。
她回头看向身后，笑容明媚。
他亦在看她。
风起，棠花落。
她在这满天的棠花中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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