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仓五星系指挥部的穹顶观测窗是整座建筑的点睛之笔，巨大的弧形舷窗采用了最新的超韧透光合金，能将外界的星光毫无保留地引入室内，却又能隔绝恒星辐射带来的灼热。李扬就站在这扇窗前，身形挺拔如松，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窗沿，目光却穿透了茫茫星海，落在了遥远的太阳系方向。
指挥部内的全息投影还亮着，上面跳动着太阳系最新的资源勘探数据，红色的警报标记密密麻麻地覆盖了小行星带和柯伊伯带的区域，刺眼得让人无法忽视。周围的工作人员都默契地放轻了脚步，没人敢上前打扰这位掌控着跨星系格局的决策者——自从太阳系戴森云工程彻底收尾，李扬这样发呆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扬哥，又在琢磨啥呢？”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梁小龙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作战服，肩甲上的星际舰队徽章在星光下熠熠生辉。这家伙经过数次基因强化和改造，早已练就了铜皮铁骨，走路都带着一股风，连地面都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李扬没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梁小龙凑到观测窗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除了漫天繁星啥也没看懂，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太阳系那边又出啥问题了？”
话音刚落，李扬突然转过身，屈起手指，对着梁小龙的脑袋就弹了过去。
这一下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以李扬如今的实力，这一个脑瓜崩足以将一辆重型坦克弹成两半，寻常的星际战舰装甲都扛不住这股力道。可梁小龙只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既没躲闪也没防御，硬生生受了这一下。
“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金属碰撞发出的脆响。
梁小龙揉了揉脑袋，脸上没啥痛苦的表情，只是咧了咧嘴，委屈巴巴地说道：“扬哥，你这力道还是这么足，就算我这脑袋是合金浇铸的，也架不住你这么弹啊。”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瞎琢磨？”李扬收回手，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感慨，“我在想太阳系的事儿，咱们的根基，快撑不住重型工程了。”
梁小龙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收敛了几分，他知道李扬说的不是小事，凑近了些认真听着。
“当初为了建戴森云，你知道咱们耗光了多少东西吗？”李扬走到全息投影前，指尖一点，调出了太阳系的资源消耗记录，“小行星带的天体，不管是直径上千公里的矮行星，还是几公里的碎石块，全被拉去熔炼成了戴森云的组件。就连柯伊伯带那些冰封的彗星和矮行星，也被开采得干干净净，现在那边空荡荡的，连个像样的天体都找不到了。”
全息投影上，太阳系的小行星带区域变成了一片漆黑的空白，和旁边天仓五星系热闹的天体分布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咱们原先建飞船的那些工厂呢？”梁小龙皱着眉问道，“我记得太阳系的火星造船厂、木星轨道工厂，那可是咱们起家的本钱。”
“工厂还在，设备也都是顶尖的。”李扬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矿产，没有能源原料，那些精密的设备就只能当摆设。现在咱们要造大型宇宙战舰，要搞跨星系的防御工事，这些工厂根本派不上用场。”
梁小龙沉默了，他虽然性子直，但也明白资源的重要性。星际扩张，打的就是资源消耗战，没有稳定的补给基地，再强的舰队也撑不了多久。
“整个本地星域，能拿得出手的星系就三个。”李扬伸出手指，一个个点着，“太阳系，资源枯竭；天仓五星系，咱们现在的核心；还有一个就是一千四百光年外的开普勒452星系。”
提到开普勒452，梁小龙忍不住摇了摇头：“太远了，一千四百光年，就算用跃迁引擎，一来一回也得大半年。不但如此，而且还有瓦洛文明，在他们那里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暂时考虑不了那么远。”
“你说得对，开普勒452只能作为备选，短期内指望不上。”李扬点头认同，目光转向天仓五星系的全息模型，上面有一个闪烁着绿色光芒的星球，正是天仓五主星，“现在唯一能撑得起重工业的，就只有天仓五星系了。这里有适合生命生存的星球，基础设施也完善，是咱们目前最稳固的后方。”
可说到这里，李扬的语气又沉了下去：“但天仓五星系不能动，这里藏着超导生物结晶。一旦这里环境被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这番话让指挥部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梁小龙挠了挠脑袋，平日里灵活的脑子此刻转得飞快，他来回踱了几步，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指挥部里只剩下全息投影运行的轻微嗡鸣，李扬也没催他，只是重新走到观测窗前，望着远处天仓五主星散发的柔和光芒。
过了足足十分钟，梁小龙猛地一拍大腿，眼睛亮了起来，快步冲到李扬身边：“扬哥！我想明白了！咱们为啥非得在适合生命生存的星球上建基地啊？”
李扬一愣，转过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想啊！”梁小龙越说越兴奋，语速都快了几分，“建宇宙战舰、搞重工业，又不是让普通人住那儿，非得有氧气、有液态水干啥？那些不适合生命生存的星系，说不定资源更丰富，还没人抢，不正好用来建工厂吗？”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李扬心中的迷雾。
他猛地一拍大腿，懊恼地笑了起来：“可不是吗！我这是陷入误区了！”
这些年不管是殖民还是建基地，都习惯性地优先选择适合生命生存的星球，潜意识里就把“宜居”和“适合建基地”画了等号。可重工业基地根本不需要这些，反而那些没有生命、地质稳定、资源丰富的星系，更能放开手脚搞建设，不用担心环境破坏的问题。
“你小子，脑子有时候还真转得快。”李扬笑着拍了拍梁小龙的肩膀。
被夸了一句，梁小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是瞎想的。不过扬哥，我还真想到一个地方，距离咱们天仓五星系不远，叫天苑四星系，也就是波江座e星系。”
李扬说道：“波江座e星系，这听着怎么这么熟呢？”他摸着下巴想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在光环世界里边的致远星，是不就在这个地方啊？”
梁小龙也一愣，想了一下说道：“可不是嘛，致远星就是在这。”
李扬接着说道：“看样子啊，咱们的世界和光环世界的世界观还真有不小的差异。在光环世界里边，这个地方有一个可宜居星球致远星，在咱们的世界，这竟然不适于生命生存。你接着说说，这个星系怎么个不错法？”
提到具体细节，梁小龙就犯了难，脸上的兴奋劲儿褪去不少，有些尴尬地说道：“详细的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之前路过参谋部的时候，听参谋们议论过，说那个星系资源挺丰富的，而且好像没什么生命。我就记了个大概，具体的参数啥的，我一点都不清楚。”
李扬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是老样子，记不住细节。不过没关系，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还废什么话，赶紧去叫参谋部的人过来。”李扬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让他们把天苑四星系的所有资料都带上，到会议室开会。”
“好嘞！”梁小龙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跑，脚步都比来时更轻快了。
指挥部到参谋部的距离不远，加上梁小龙亲自去催促，效率更是快得惊人。
半个小时后，天仓五星系指挥部的核心会议室里，长条会议桌两旁已经坐满了人。桃源科技参谋部的七位核心参谋全部到场，为首的一名参谋手里抱着一个厚重的金属文件夹，里面装着天苑四星系的全部勘探资料。其他几位参谋也都带着各自的平板电脑，上面存储着详细的数据和模型。
李扬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众人：“废话不多说，今天叫大家来，就是为了天苑四星系。梁小龙提议这里作为咱们新的重工业基地，也就是宇宙兵工厂的选址，你们把情况详细汇报一下。”
为首的参谋站起身，对着会议桌中央的全息投影设备点了点头。下一秒，一道蓝色的光芒闪过，一个完整的星系模型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恒星散发着柔和的橙黄色光芒，周围十颗行星沿着精准的轨道运转，小行星带、柯伊伯带等结构清晰可见，正是天苑四星系的全景图。
“总指挥，各位，天苑四星系是目前已知的、距离天仓五星系最近的优质工业星系，我们早在三年前就完成了全面勘探，这是最终完整版的设定报告。”为首的参谋声音沉稳而专业，“首先，我们来介绍天苑四主星，也就是这颗K2型橙矮星。”
全息投影放大，聚焦在中央的恒星上，上面立刻浮现出一串精准的数据。
“这颗恒星质量是太阳的0.93倍，半径90%，表面温度5400K，亮度为太阳的78%。”为首的参谋指着数据说道，“最关键的是，它的能源产出极其稳定。我们测算过，围绕它建造的戴森云，年发电量能达到太阳系的2.3倍，完全能满足峰值工业能耗。而且它处于主序星中期，年龄只有10亿年，未来85亿年都不会有演化突变，耀斑周期60年，强度仅为太阳的1.05倍，没有超级耀斑，磁场活动平稳，恒星风强度可控，是长期工业开发的理想能源基础。”
李扬微微点头，能源是重工业的命脉，一颗稳定的恒星是成功的一半。他抬手示意：“恒星的情况很好，行星系统呢？我们建工厂，离不开行星和矿产。”
“行星系统是天苑四的核心优势之一。”一名负责行星研究的女参谋接过话头，操作着全息投影，将十颗行星依次标注出来，“我们严格遵循‘天苑四+字母’的规则，从内侧到外侧命名为天苑四b至天苑四k，所有行星的轨道离心率都不超过0.04，接近完美正圆，没有轨道交叉，没有引力共振，亿年稳定，彻底规避了碰撞风险。”
她重点放大了内侧的六颗岩质行星：“这六颗是岩质行星，从b到g，每一颗都富含矿产。天苑四b有丰富的铁镍矿，天苑四c遍布钛铁矿脉，天苑四d的地下80公里有集中的稀土矿带，天苑四e有天然钛铝合金矿层，天苑四f的铀235丰度高达0.72%，是绝佳的核原料主产区，而天苑四g温度适中，表层平坦，是理想的工业主星。”
“等等。”李扬打断了她，“天苑四g的温度是-10c~15c，还有稀薄大气，会不会有生命存在的可能？”
这个问题问到了关键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位女参谋身上。
女参谋早有准备，立刻调出了生命勘探报告：“总指挥请放心，我们已经证实，天苑四的六颗岩质行星均无生命存在可能。每颗行星都满足至少三类不利生命形成的条件。比如温度极端，b到f的表面温度在150c~580c，远超液态水存在范围；大气要么缺失要么有毒，没有自由氧气；磁场薄弱，甚至部分行星无磁场，地表辐射剂量是地球的50~80倍；而且所有岩质行星都地质死寂，无板块运动，也检测不到任何有机分子，完全没有生命演化的基础。”
“很好，无生命星球，正好可以放开手脚建设。”李扬示意她继续。
“除了内侧岩质行星，中层还有三颗气态巨行星，h、i、j，质量分别是木星的1.8倍、2.7倍和3.3倍，氢氦占比极高。”女参谋继续介绍，“天苑四h的氦-3含量是太阳系木星的1.8倍，是核心能源原料；天苑四i盛产氢燃料；天苑四j的大气层富含氨冰，是重要的化工原料。外侧还有一颗冰巨星天苑四k，表层覆盖甲烷冰和水冰，核心有巨大的液态水海洋，体积是地球海洋的6倍，是完美的水资源供给地。”
为首的参谋这时补充道：“除了十颗大行星，天苑四的小行星带和柯伊伯带更是宝藏。内侧小行星带在天苑四g和h之间，总质量是月球的1.3倍，富含钛铁矿和铁镍矿，钛含量高达36%~41%，是近距矿产开采核心区。外侧小行星带在j和k之间，总质量是月球的3.2倍，里面还有一颗直径820公里的矮行星‘天苑坞’，富含天然合金矿，是战舰核心结构件的原料主产区。柯伊伯带的水冰储量是地球海洋的35倍，甲烷冰储量是地球天然气的120倍，既是备用资源库，又是中层预警屏障。”
全息投影上，星系的资源分布区域被标注成了不同颜色，密密麻麻的资源点看得人眼花缭乱。梁小龙忍不住咋舌：“乖乖，这么多资源，够咱们造多少战舰啊！”
李扬没理会他的惊叹，而是看向负责基地建设规划的一名男参谋：“资源没问题，那建设方案呢？这么大的星系，怎么布局才合理？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建。”
这名男参谋推了推眼镜，调出了早已规划好的布局图：“总指挥，我们的最优方案是‘核心枢纽+分布式模块’的多厂布局，兼顾效率与安全。规划了三大核心枢纽和四类分布式模块，形成完整的产业链闭环。”
他指向全息投影上的三个亮点：“第一个核心枢纽是天苑坞超级船坞，建在外侧小行星带的矮行星天苑坞上。这里轨道绝对稳定，周围无大型天体，还能掏空矮行星建地下船坞，有50公里厚的天然岩层防护，可同时建造10艘无畏舰，负责超级战舰总装和核心结构件加工。第二个是天苑四g工业主星基地，建在天苑四g的表面和地下，靠近内侧小行星带，适合精密零件加工、金属精炼和重型锻造，还能建移民生活区，安置工业移民。第三个是天苑四g同步轨道总装船坞，负责中型战舰总装，完工后可直接对接跃迁通道，部署到前线。”
“分布式模块则分为采矿粗炼、能源原料、水资源供给和备用模块。”男参谋继续说道，“内侧小行星带部署采矿站和粗炼厂，气态巨行星的卫星上建氦-3采集站和氢燃料加工厂，天苑四k建冰体开采站和水净化厂，柯伊伯带部署备用零件厂和应急补给站，形成无死角的生产和保障网络。”
李扬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提出问题：“这个布局的优势在哪里？运输成本和防御能力怎么样？”
“优势非常明显。”男参谋立刻回答，“资源就近开采加工，运输成本降低60%，生产周期能缩短40%，一艘驱逐舰的生产周期从1年缩短到7个月。防御上，核心枢纽有天然防护，分布式模块分散风险，就算某个模块受损，也不影响整体生产。而且核心枢纽部署了重型轨道炮和行星级护盾，配合天仓五星系的联动防御，完全能杜绝被偷袭摧毁的风险。”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天苑四星系的天体都在同一黄道面，倾角不超过2°，核心区域无小型干扰天体，不管是运输航道还是生产作业，都极其安全。整个星系直径约1.6光年，核心区域直径仅15.6AU，管理起来也很方便。”
为首的参谋这时递上一份资源汇总报告：“总指挥，这是天苑四的资源全覆盖细节。重金属方面，铁镍纯度≥92%，稀土矿带厚度达150公里，单矿带储量是地球总储量的30倍；能源原料方面，氦-3总储量是太阳系木星的6倍，戴森云年采集量1200万吨；水资源更是充足，总储量是地球海洋的41倍，完全能满足10亿人加峰值工业生产的无限供给。”
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李扬的最终决断。
李扬看着全息投影上那颗运转不息的橙黄色恒星，看着那些富含资源的行星和小行星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太阳系资源枯竭的困境，天仓五星系不能动的限制，终于有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他站起身，目光坚定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铿锵有力：“各位，天苑四星系的条件，远超我的预期。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宇宙兵工厂的选址，定在天苑四！”
这句话掷地有声，回荡在会议室里。参谋们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梁小龙更是激动地攥紧了拳头，他知道，随着天苑四基地的建成，人类的星际扩张之路，将迎来新的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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