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晖不躲不闪，抱着视死而归的神色：“您就算抽死臣，臣也要拦！皇陵地宫机关重重，刘凋又早有准备，您突然返京，恐怕路途艰险万分......”
“朕，就是去拿个解药。”
我一把扯开大氅，露出腰间佩剑。
“希望三哥能明白，朕欠他的太多太多，欠他们慕容家，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风卷着雪粒子在我们之间呼啸而过。
远处营帐的灯火在风雪中明灭，像极了慕容卓生命将熄的模样。
“陛下......”
云晖的话未敢说完，不过我大概已经猜到他想问什么。
臣为君死，是死得其所！
可是，他为了我牺牲了太多太多。
我的心，是一直跳动的。
我丢失的记忆，也在一点一滴的恢复，我知道，他对我而言，绝不是君臣、挚友那般简单......
“朕明白你的担忧！”
我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那双覆着白绸的眼睛，那个总在危急时刻，挡在我身前的清瘦身影，还有雪地里那句“臣在”。
当我从昏迷中醒来之时，一直想着法子逃避内心对慕容卓的那份情，我在压抑自己的情感。
我怕，怕世人接受不了，一个国家的帝王——
“陛下，如果执意要返京，臣陪您一起回。”
云晖用仅剩下的一只手臂，死死地拽住我的手。
我看了一眼负伤的卫阶，又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慕容卓，“三哥，不管我和他过去是什么关系？朕希望你能替朕看护好他......”
云晖抓着我胳膊的手，慢慢放下。
他缓了许久，终是默默地点了点头，“陛下，路上千万当心。”
我翻身上马，小安子跟着一同上了马。
————
风雪中的官道像一条灰白的蛇，蜿蜒伸向远方。
小安子缩在我背后瑟瑟发抖，却死死攥着我的腰带不敢松手。
“陛下，前面就是断魂崖了......”
他声音发颤，“听说那里最近闹山匪......”
我冷笑一声，摸了摸腰间佩剑。
剑柄上缠着的白绸已经染血，那是我从慕容卓袖口撕下来的。
每次都要摸摸这染血的白绸，似乎只有如此，我才能更快地返回京都。
小安子话音刚落不久，我们一行人刚转过山坳，一支羽箭就钉在了马前！
“护驾！”
小安子大喊一声。
随行的二十名玄甲卫瞬间结成战阵。
密林中窜出二十多个黑衣人，刀光在雪地里泛着森冷的蓝，是淬了毒的！
“朕这没有血缘关系的‘舅姥爷’，倒是下了血本啊！”
我嗤笑一声，拔剑出鞘，“留活口。”
第一个冲上来的刺客被我一剑穿喉。
热血喷在雪地上，瞬间凝成红色的冰晶。
小安子尖叫一声，骑着马儿挡在我的身前。
我反手砍翻另一个刺客。
混战中，一支冷箭直取我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从侧面飞来，“铛”地击偏了箭矢。
“陛下受惊了。”
阿黛手持双刃弯刀从林间跃出，刀锋上还滴着血。
她身后跟着一队龙夏轻骑，为首的竟是——
“卫阶。”
我愕然，“你的伤......”
“朕不是吩咐过，让你好好护着丞相的？怎么，你们......”
他脸色惨白却笑得狰狞，左肩还缠着渗血的绷带。
“回陛下，是安乐王，他实在放心不下您独自返回京都，这才命小的们追过来的。”
我心头一暖，正要说话，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啸！
剩余的黑衣人闻声立刻撤退，动作整齐得像提线木偶。
“追！”
卫阶刚要下令，却被我拦住。
“别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计”
我眯眼看向他们逃窜的方向，“刘凋这是故意引开我们，好拖延时间。”
阿黛蹲下身，从尸体上扯下一块令牌：“陛下，您快看！”
青铜令牌上刻着诡异的图腾，九头蛇缠绕着一柄剑......
“这居然是燕国死士的标志。”
卫阶惊恐地看着那枚诡异的青铜令牌。
“果然是这个老匹夫......”
“卫阶，你快返回北狄王庭。”
我赶紧命卫阶返回北狄王庭，生怕刘凋这个老匹夫会联合我的大哥和二哥，围攻北狄。
怎么什么事都赶在一块发生了？
感觉像是一团乱麻，一直扯不开。
又像是，被人下了个天罗地网，不管我怎么想法子要跳出来，都无法真正跳脱开。
“臣，遵命！”
卫阶领命，独自一人上马，往北狄王庭方向而去。
我攥紧令牌，金属边缘割破掌心都浑然不觉。
“走，抄近路返京。”
终于快到皇陵了。
我看着巍峨的皇陵，还有皇陵脚下我生母孤零零的坟包——
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到底是谁害的我这一生的母亲如此凄凉？！
是皇权？
此时，从暗处居然又杀出来一伙蒙面人。
\"陛下小心！\"
阿黛的声音几乎要划破长空。
小安子和她一同护在我身前，小安子不会武功，身体一直打着哆嗦。
阿黛却是手持双刃，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
这一幕，突然让我想起昔阳县的四娘......
不知怎么地，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黛，你来朕的身后，朕护着你。”
我拉着她的手臂，企图将她护在我的身后，奈何这丫头跟个倔驴似得。
“陛下，您还要救丞相，您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她话语决绝。
又是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我的鬓角飞过，钉入身后古柏，树皮瞬间腐蚀出一片焦黑。
十余道黑影从皇陵石兽后闪出，刀光如雪，直取我咽喉！
小安子吓得瘫软在地，却仍挡在我面前，大喊道：“护驾，快护驾！”
“找死！”
我挥剑格开最先袭来的两柄长刀，剑锋与刀刃相撞，火花四溅。
眼下，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上皇陵，找到皇奶奶，拿到救治慕容卓的解药。
真正应了那句“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阿黛双刀出鞘，身形如鬼魅般切入敌阵，刀光过处，血花绽放。
“阿黛，右侧！”
我厉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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