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逸从桌边站了起来，拍了拍顾以恒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他略带笑意地看着顾以恒，轻声说道：“…我这次的直觉不会让你失望。”
顾以恒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并把他推开，“别太自信了，你可不是每次都能掐准点。”
“至少我的成功率比你的预判高吧？”阮清逸扬起一抹从容的笑，眼中带着点点戏谑。
顾以恒却不接这个话头，只是低头整理起桌上的资料，“直觉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可你也别忘了，这不是第一次遇到符文的麻烦了。”
“嗯，不过也正因为不是第一次，我们才更清楚要从哪下手。”
阮清逸靠着桌沿，似笑非笑地看着顾以恒，“你明明已经认同了我的思路，却还是要嘴上挑刺，很典型。”
“典型的我？那你？典型的阮清逸就是喜欢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说服别人？”
“莫名其妙吗…”阮清逸站直了身子，双手摊开，“我觉得挺合情合理啊。”
“算了，跟你争辩没有意义。你每次都能找到理由。”
“看来你开始习惯了。”
“也不是不能习惯，毕竟你又不是什么不靠谱的人。”
阮清逸一时间没回应，只是目送顾以恒走向房间另一侧的窗边：“还以为你只会讲冷嘲热讽，没想到今天这么好说话。”
顾以恒语调依旧平稳，但话里多了点调侃的意味，“今天不想和你吵太多。”
“好吧。”阮清逸从善如流，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低头看向地面，眼中掠过一丝笑意。
夜色如水，窗外的风轻轻吹动窗帘，两人都没有再多说话，但气氛却莫名的舒适平和。
“……下次别等事情闹大了再告诉我。”顾以恒突然开口，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好，我下次会提前跟你说的。”
……
悲学院宿舍，只有床头一盏小小的情绪光屏发着柔和的光，将整个房间渲染得有些虚幻。
简司微微蜷缩在被子里，面色苍白，额头上的细汗折射着幽微的光。他并没有完全睡去，身体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微微颤抖着。
他的手紧紧抓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显得发白。
他的呼吸又急又浅，仿佛被什么东西压迫着胸口，他的意识仿佛被剥离了一部分，尽管眼睛闭着，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脑海中有一股暗流涌动，那股熟悉又可怕的力量正在侵袭他。
梦魇域碎片的存在，是他从未能摆脱的宿命。
每当他尝试平静下来，体内的那一抹异质情绪便开始躁动不安，宛如寒光亲手种下的一颗种子，随着夜色的深沉而变得更加强烈。
他能听见那道声音，那是他自己无法摆脱的低语。
“这只是幻觉……只是一时的错觉……”
简司在心中重复着，仿佛这样就能安抚那股让人窒息的力量。他知道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但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任何能让自己继续撑下去的理由。
他不敢惊动其他人，也无法向任何人诉说。
他张开嘴，像是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气，但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心中明白，那股力量是寒光留下的碎片，与他身体的某一部分纠缠在一起，根本无法切割开来。
那股力量会时不时提醒他，它是不可磨灭的存在，它会永远伴随着他。
眼前的光屏突然微微闪了一下，令简司的目光不自觉地转过去。他明明知道自己该闭上眼休息，偏偏无法做到。
他用力地抓住床边的金属栏杆，试图靠着冰冷的触感来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但那不过是徒劳的挣扎。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这片刻的痛苦只是未来更深沉折磨的开端。
“简司……”脑海中似乎响起了谁的低语，带着寒意和轻蔑。
他咬紧牙关，试图让自己的意识从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中脱离出来。但无论怎么挣扎，那声音始终挥之不去，冷冷地回荡在他耳畔，逼得他无法彻底平静。
“不能让他们知道……不能让他们知道……”
简司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着，他的神情扭曲却努力保持不发出任何声音。
他清楚自己的状况绝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他害怕那份被同情、被怜悯的目光。他不能让自己成为拖累。
夜色更深了，简司依旧没有合眼。他的身体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但他的意识却无比清醒。那个碎片仿佛在用无声的语言提醒他——你无法逃离。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宿舍，映在琳梵的脸上。被子下，她整个人还埋在枕头里，呼吸均匀而平稳。
桌上的闹钟早已不耐烦地停了下来，证明它在无人搭理的情况下尽职尽责地响过。
“喂！再不起床就迟到了！”
夏歆的声音打破了宿舍内的宁静。她抱着枕头站在琳梵床边，神情夸张，像是真的想把她砸醒。
“唔……”似乎是预料到可能会被打，琳梵下意识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头，声音含糊不清，“再过五分钟……”
“昨晚你是干啥去了？搞得像全宿舍最勤奋的学霸一样，不是才第一节理论课吗？”
夏歆故意拉长语调，带着点戏谑的语气，她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整个宿舍瞬间亮堂了。
“别……别…拉开窗…帘…”琳梵皱着眉，把被子又往上拉了拉。
“算了，我来叫你还不如让周璃来叫。”夏歆朝房间另一头努努嘴，“对了，周璃今天又没回来吧？昨晚那么晚了也没听到她的动静。”
向清正在一旁低头整理书本，闻言抬起头来，轻轻“嗯”了一声：“好像是没回来，估计又是她自己的事。你也知道，她一向神神秘秘的，谁知道她去哪儿了。”
“别乱说，”夏歆捅了捅向清的肩膀，“周璃虽然古怪，但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就消失吧？”
琳梵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昨晚……是有点忙，不过今天能坚持，没事。”她声音里还带着点沙哑，显然没彻底清醒过来。
“你今天要是迟到了，老师可是不会等你的。”夏歆双手叉腰，像个负责的家长，“赶紧的，洗脸换衣服，我可不会给你留座位。”
向清看着夏歆的表情，嘴角微微扬了扬：“你管得真宽。”
“我这是关心室友！”夏歆不服气地挥了挥手，“好了，快点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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