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说说笑笑地散去，教学楼前的空地上渐渐恢复了安静。张楚刚把手里的奶茶杯扔进垃圾桶，裤兜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苏明月”三个字。
“喂？”他接起电话，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给学生分奶茶时沾上的焦糖味。
“你现在还在交通大学吗？”电话那头传来苏明月清亮的声音，背景里隐约能听见商场里的背景音乐，还有吸管搅动液体的轻响——她显然正在享受一杯奶茶。张楚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样子，大概正靠在奶茶店的软椅上，脚边放着今天刚入手的新包，皮质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在呢，不过正准备走。你在哪个商场？我来接你。”张楚说着，已经迈开步子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不用啦，我自己开车呢。”苏明月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我想把车开回你老家，放那边方便些。” 张楚脚步一顿，皱了皱眉：“你在哪个商场？我过去找你。”语气里的不放心藏不住——她刚买了新包就敢一个人开车跑长途？
“就在xxxx商场A区一楼的奶茶店嘛。”苏明月拗不过他，报了地址。
“等着，我马上到。”张楚说完就挂了电话，转身加快了脚步，心里盘算着得赶紧去看看她那车油够不够。
一个小时后，张楚推开商场玻璃门时，晚高峰的喧嚣扑面而来。他穿过攒动的人群，径直走向A区一楼的奶茶店。
靠窗的位置上，苏明月正托着腮望着窗外，眼神放空，手里的奶茶已经见了底。夕阳的金辉斜斜地落在她发梢，把她的侧脸勾勒得有些不真切。张楚放轻脚步走过去，她都没察觉。
直到他在对面椅子上坐下，苏明月才猛地回神，眼里的迷茫瞬间被笑意取代：“你可算来了。下午第一节课，怎么弄到五点才结束？”
“请学生们喝了杯奶茶，顺便聊了聊。”张楚拿起桌上的菜单翻着，“他们好多人想往我公司递实习申请。”
“聊出什么花样了？”苏明月托着下巴看他。
“给他们上了堂‘人生课’呗。”张楚笑了笑，“好多人非盯着本专业的岗位不放，我公司哪有那么多对口的。就跟他们讲了讲我前助理的事，让他们多试试别的路子。”
“你还有助理？我怎么从没见过？男的女的？”苏明月眼里闪过一丝好奇。
“你当然没见过，人家现在都去下面公司当项目经理了。”张楚解释道，“男的，我学弟，学金融的。一毕业就被他导师推给我当助理，跟着我干了四年。去年九月我这边用不上助理了，就给他调了岗，现在做得挺好，过阵子就要升副总了。”
张楚顿了顿，补充道：“对了，他下半年结婚，到时候带你一起去喝喜酒。”
“哦？长得帅不帅？”苏明月挑眉。
“帅是帅，但跟我比还是差点。”张楚半开玩笑道，“人挺阳光的，跟他女朋友从大学谈到现在，总算要成了。我妈都把他当半个儿子看。”
“这么说，我倒真想见见了。”苏明月被勾起了兴趣。
“到时候见了就知道了。”张楚合起菜单，“你晚饭吃了没？”
“没呢，这不正到点了嘛。”苏明月往四周看了看，“要不就在这商场里找家店吃？”
“行。”张楚点头，“正好，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苏明月立刻追问。
“先吃饭，边吃边说。”
两人找了家环境安静的粤菜馆，刚坐下，苏明月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事还得特意商量。”
张楚端起茶杯喝了口免费的大麦茶，慢悠悠地开口：“今天上午上完课，我刚走出教室，就被我导师老李堵门口了。你猜他找我干嘛？”
苏明月歪着头想了想：“你上课迟到被他抓了？”
“迟到那都是小事。”张楚失笑，“我读研那会天天迟到，他也没怎么着我。”
“那是啥大事？”苏明月更好奇了。
“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跟我说了说他的‘退休计划’。”张楚正了正神色，“老李今年都59了，咱们学校博导退休能延到65，他说退休前想再招一届博士生。”
苏明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招博士生跟你有啥关系？难道……他想招你？”
“可不是嘛。”张楚叹了口气，“他说我是他关门弟子，想让我读个博，让他最后再过把导师瘾。”
“你答应了？”苏明月往前凑了凑，眼神里满是关切。
“还没，这不是来问你意见嘛。”张楚看着她，“你觉得我有必要读博吗？”
“我哪知道，我才本科学历。”苏明月摊摊手，“读博要读几年？”
“差不多四年吧。”
“四年……”苏明月嘀咕着，突然笑了，“说不定等你读完博，咱俩孩子都有了。”
“那更好啊。”张楚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到时候带着你跟孩子去参加我毕业典礼，让小家伙提前感受下学术氛围。”
“对了，读博会不会秃头啊？”苏明月突然想到这茬，盯着他的头发看了看。
“你想啥呢。”张楚哭笑不得，“我这又不是理工科，他们读博才容易秃头。我们这专业，最多熬出几根白头发。你见过哪个学金融的秃着头的？”
“也是。”
苏明月点点头，又问，“那李校长打算带哪个方向？”
“应用经济学，跟金融沾边，我硕士就是这个方向的。”
“那对你来说不难吧？”
“毕业肯定没问题。”张楚看着她，“所以，你觉得我该不该读？”
苏明月沉默了几秒，眉头微蹙：“你要是读博了，会不会没时间陪我？”
“老李说了，博一每周就两天课，博二课更少。他知道我的情况，也不会强制要求我每个月必须在学校待够多少天。”张楚解释道。
苏明月拿起茶杯抿了口，放下杯子时眼里的纠结散了：“你想读就读呗。”
“你这是支持我？”张楚眼睛一亮。
“我是说，随便你。”苏明月别过脸，嘴角却偷偷扬起，“爱咋咋地。”
张楚看着她的侧脸，心里的主意定了。他拿起菜单，语气里带着点得意：“那我就去答应他了。到时候出去，别人头衔都是董事长、主席，我直接是博士，后面再跟个董事长，多有面。”
苏明月“嗤”了一声，拿起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赶紧点菜吧，再聊下去菜都要打烊了。”
等菜的功夫，张楚瞥见苏明月脚边那个被忽略的购物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今天逛街买的包呢？我手机早收到付款短信了，现在连包的面都没见着，总得让我瞧瞧，我的钱换了个什么样的宝贝吧？”
苏明月眼睛一亮，像是等这句话很久了，立刻弯腰从购物袋里把包拎出来。米白色的托特包被她往桌上一摆，皮质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包身侧面还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
“怎么样？我挑了好久呢，又能装电脑又百搭。”她边说边拉开拉链，展示里面分层的内袋，“你看这隔层，放口红和钥匙都不会乱晃。”
张楚盯着那朵玉兰花看了三秒，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你这包……算了，你喜欢就行。”其实他想说这花纹有点像他奶奶绣在枕头上的图案，但看着苏明月期待的眼神，又把话拐了个弯。
“就知道你不懂审美。”苏明月哼了一声，把包往旁边挪了挪，“跟你说也是白说，上次我买那条碎花裙，你还说像桌布呢。”
“我那是说实话。”张楚不服气地掏出自己的钱包，黑色的皮质已经磨出了些毛边，“你看我，出门带个这就够了，手机往裤兜一塞，多方便。这钱包还是我大学时候买的，鳄鱼皮的，质量扛打吧？”
苏明月伸手捏了捏钱包边缘，确实是实打实的好料子，就是边角都有些磨损了：“是挺扛打的，就是看着有点旧，跟你现在这身份不太搭。”
“你不懂。”张楚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黑色的卡片，在她眼前晃了晃，“人不可貌相，钱包也一样。我这钱包里随便一张卡，里面的数字都够买一墙的包了。”他故意把“九位数”三个字说得轻飘飘的，眼里却藏着点狡黠的笑意，“要不，苏女士赏脸，送我个新钱包？”
“哦，下次吧。”苏明月瞥了眼那张黑卡，伸手把它按回钱包里，“等我什么时候逛街看到顺眼的再说，省得买了你又说我审美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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