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5的雨夜,哈图站在公司楼下第三次刷新单车App。地图上唯一可用的共享单车显示为GhoSt-1999,定位在巷尾垃圾桶旁。
车比想象中更旧。车架布满暗红锈迹,链条像被血水浸泡过般泛着诡异光泽。当哈图扫码时,车锁发出垂死般的声,App突然弹出红字提示:「剩余里程:阳间路已尽」。
什么鬼程序...哈图刚坐上车座,裤腿立即被某种温热的液体浸透。手机电筒照亮座椅——那不是雨水,是正在从皮革缝隙里渗出的暗红液体,带着铁锈般的腥味。
车轮碾过积水,发出黏腻的声。哈图发现这辆车没有刹车,下坡时车速越来越快,后视镜里映出个戴黄色头盔的人影,可回头时巷子空无一人。
转过平安里路口时,车把突然自己向右猛拐。哈图冲进一条从未见过的小巷,墙砖上布满抓痕,尽头是家亮着灯的外卖站。透过玻璃,他看见十几个穿某平台制服的人背对门口,肩膀诡异地左右晃动。
手机突然震动,显示收到1999条未读消息。最新一条是张照片:同样的锈蚀单车倒在血泊中,车轮还在转动,压着半截黄色头盔。
哈图在图书馆旧报纸区找到了答案。五年前今日,外卖员马强在平安里路口被跑车撞飞,目击者称尸体被卷进车轮拖行了百余米。报道角落的小照片里,肇事车辆挡风玻璃上贴着哈图公司的LoGo。
更诡异的是死者信息:马强,工号GhoSt1999,生前最后一单正是送往哈图公司。新闻报道称肇事者负全责,但法院最终判决却是外卖员违规逆行。
当哈图翻页时,报纸上的马强照片突然转动眼珠,鲜血从七窍涌出,在纸面上组成二维码。扫码后哈图手机相册里多了段行车记录仪视频——跑车是故意加速撞上去的。
公司地下车库,哈图找到了那辆尘封的跑车。右前轮毂缝隙里卡着半片黄色塑料,挡泥板内侧用血写着7\/3。触碰的瞬间,哈图右手无名指开始流血,伤口正好是个字形。
电梯里的同事闲聊突然变得刺耳:听说当年小老板撞死人,老总花三百万摆平的...那外卖员老婆后来跳楼了,肚子里还有...
哈图冲进洗手间干呕,镜子里浮现一张青紫的脸。水龙头自动打开,流出的红色液体在洗手池形成漩涡,浮起个生锈的U盘,标签写着行车记录仪备份。
U盘里的视频让哈图浑身冰凉。画面显示车祸后,公司保安主任老周从跑车里拖出个血人,用扳手猛击其头部,然后塞回车轮下。视频最后是张便签特写:平安里监控已删,马强家封口费50万。
当夜保安室突发大火,消防员在焦尸旁发现辆锈蚀单车。尸检报告显示老周死因是机械性窒息,颈部有自行车链条勒痕,指缝里全是铁锈。诡异的是,监控显示火场始终只有他一人。
哈图发现自己的工牌照片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马强的脸。手机收到新通知:「GhoSt-1999正在您附近,当前剩余里程:3人」。
公司周年庆宴会上,哈图看见小老板脖颈有道紫痕,正用三根手指别扭地举杯——另外两根始终蜷曲着,像握着看不见的车把。
我爸当年就该把那家子...醉醺醺的小老板突然噎住,盯着哈图身后面露惊恐。落地窗倒影里,穿外卖服的透明人影正把黄色头盔扣在哈图头上。
次日财经版刊登讣告:公司总裁深夜坠楼,尸体恰好落在平安里路口的自行车道上。路人拍摄的事故现场照片里,沥青路面上有个清晰的锈蚀车轮印。
哈图开始梦见自己骑着锈车穿梭在血管般的街道。每经过一个路口,车篮里就多出样器官:在法院门口捡到腐烂的肺,在派出所前拾起爬满蛆的眼球...
醒来时他枕边真的放着枚警徽,背面刻着7\/3专案组。新闻正在报道警方重启旧案,而哈图发现自己的小腿浮现淤青,纹理恰如自行车链条。
最恐怖的是手机相册——昨夜睡梦中,他竟自拍了数十张照片,每张都骑着那辆锈车,背景分别是当年参与包庇的法官家、派出所和医院停尸房。
还剩1人。App弹出提示时,哈图正在擦拭不断渗出锈水的车把。五金店老板盯着他购买铁链的手说:这链子和五年前那起车祸用的...
公司大楼空无一人,电梯自动停在7楼。走廊尽头,当年处理赔偿的律师办公室亮着灯。推门瞬间,哈图听见身后传来声——那辆锈车不知何时跟了上来,车头灯像眼睛般眨了一下。
律师蜷缩在文件堆里,面前摊着泛黄的赔偿协议。他尖叫着指向哈图背后:你别过来!我当时只是...话未说完,所有文件柜突然倾倒,将他埋在纸山下。最上面那张赔偿协议,受益人签名处渗出了血。
平安里路口的监控拍到了诡异画面:深夜23:59,那辆锈蚀单车自己立起支架,车头转向朝阳初升的方向。晨跑者发现哈图昏迷在路边,手里紧握着存有证据的U盘。
新闻报道连环凶案告破,哈图却收到条陌生短信:「后座夹层」。在锈车坐垫下,他找到张被血浸透的孕检单,背面写着:谢谢,孩子不用当幽灵骑手了。
当警车带走最后一名涉案者时,停车场那辆锈车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瓦解成灰。风扬起铁锈,在阳光下形成个戴头盔的人影,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后消散无踪。
三个月后的清明,哈图在平安里路口放了束白菊。手机突然震动,共享单车App自动弹出一条历史记录:「GhoSt-1999 行程已结束 总里程:7.3公里」。
路对面新入职的外卖员朝他点头致意,头盔下是张与马强神似的年轻面孔。当男孩骑过路口时,哈图分明看见他的车篮里放着朵未蔫的白菊,花瓣上凝着晨露般的血珠。
夕阳把男孩的影子拉得很长,影子的头部却多出个不存在的头盔轮廓。哈图揉了揉眼睛,再抬头时,只看见车尾灯在暮色中明灭,像极了那夜锈车消失前的最后一次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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