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宫。
沈念烟先是听兰儿说怀芷瑶与薛宁求见，便知昨晚的布局奏效了。
怀芷瑶会受她驱使，变成对付程明姝最锋锐的利刃。
“快宣她们进来。”
话音甫落，兰儿还未来得及出去传禀，便有一人入内。
宫装华丽，以最上乘的云锦制成，上绣芙蓉花纹活灵活现，流光溢彩。
乌发高挽，云鬓雾绕，斜插一支玲珑剔透的凤尾钗，凤尾钗的流苏垂落，贴在鬓边，衬出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宫中能有这般动人姝色，除了人人羡恨的姝贵妃还有谁？
沈念烟面上的喜色微僵，想不通她怎么会来？偏偏还是节骨眼上。
“怎么？沈美人似乎是不愿见本宫？”程明姝一笑，摄人心魄。
“贵妃娘娘说、笑、了。”沈念烟几乎是咬着牙，从主位下来给她矮身行礼。
程明姝一来，位分比她高出许多，她的主位定然是要让出来的。
也因着位分的高低，程明姝入内并不需要宫人通传，才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程明姝莲步款款上了玉阶，旋身在主位落座。
“沈美人不让宫外的薛宁采女和怀芷瑶采女入内么？估计她们也久等了。”
沈念烟给兰儿支了个眼神，兰儿心领神会退了出去。
而后沈念烟再抬眸看向上首的程明姝，“听娘娘如此说，莫非您是知晓她们为何而来？”
“沈美人理应比本宫清楚。”
程明姝吹开水面漂浮的茶叶，茶香袅袅，她却并未喝，而是蹙眉细声道：“xx到底不比雀舌清香。”
沈念烟仿若被人打了一耳光，程明姝显然是在借题发挥，表面上说xx不比她宫里的雀舌，实际意思不就是说自己比不过她嘛？
沈念烟虽气愤不已，但只能强行压下，僵笑道：“玲珑宫的份额到底不比景仁宫。”
这便是说她程明姝有什么可傲气的？分明是因为妃位高低才沾了光。
程明姝倒油盐不进，淡道：“你知道就好。”
沈念烟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这时，怀芷瑶与薛宁也被兰儿请了进来。
“妾见过贵妃娘娘、沈美人。”
“起身吧。”程明姝开口。
两人方才起身，落座下首。
沈念烟见到怀芷瑶，勾唇一笑明知故问：“你们前来是有何事？”
薛宁并不知晓沈念烟与怀芷瑶达成了合作，忐忑不安地将目的说出：“妾想恳求沈美人，能否收回乐府乐师对妾的协助？”
“那你并无伴奏，又该如何起舞？”
“芷瑶已经答应了，说她会帮妾伴奏。”
沈念烟转眸看向怀芷瑶，见她今日打扮，确实与身处晋王府还是通房丫鬟的程明姝有几分相像，愈发满意。
“原来如此。这已经安排之事，确实不好随意更改。不过，本主倒觉得，若是你们二人能一同表演，说不定会有别样的效果。本主自然不会阻拦。”
薛宁没想到沈美人会这般好说话，立时喜出望外。
沈念烟答应她加入不出怀芷瑶的意料，她反而显得平静许多，起身将手里的礼盒递出去。
“这盒燕窝是妾与薛宁给您准备的礼物，区区薄礼还望沈美人笑纳。”
“来就来，还送什么礼物？”沈念烟与她们两人的相处越是热络，便越是把程明姝间隔在外。
程明姝但笑不语。
“贸然改变人选，成何规矩？陛下生辰宴岂容你如此儿戏！”
玲珑宫内，气氛本因沈念烟答应怀芷瑶献艺而稍有缓和，却不想陈润润突然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陈润润与沈念烟同为美人位，沈念烟宫里的人可拦不了她。
程明姝闻声，秀眉微挑，有好戏可看了。
此时，玲珑宫的琉璃瓦在日光下闪耀，殿内装饰华丽，锦幔低垂，可殿中的氛围却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陈润润身着一袭娇粉宫装，裙摆绣着繁复的梅，娇媚柔弱。
沈念烟心中暗恼，眼见事情将要办妥，怎么杀出个程咬金？
她起身走到陈润润跟前，“陈美人要来我的玲珑宫也不让宫人传唤一声，免得传出去我怠慢了你。今儿也不知道刮得什么风，我这儿竟如此热闹。”
陈润润说起谎话也是脸不红心不跳，“我也只是经过玲珑宫便想进来看看，谁知让我听见了此事。”
她才不会坦白是安插在程明姝身边之人，探听到了此事。
献艺博宠她才是先河，这些贱人从前不敢当出头鸟，如今见她吃了肉，各个都趋之若鹜。
若有搅局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总之，陛下生辰宴非同凡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随意献艺的，别到时候献艺不成反而献丑了！”
沈念烟精心筹谋这般久，怎可能因她的三言两语便轻易放弃？
“这怀采女与薛采女二人才艺出众，若让陛下错过，才是真真遗憾。”
两人争执不下，陈润润索性将目光纷纷投向程明姝，期待她能评判一二。
沈念烟心中忐忑，怀芷瑶与程明姝长相有几分相像，她担心程明姝会出于私心拒绝，毕竟多一个相似之人，便多一份威胁。
程明姝神色平静，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缓缓说道：“本宫久等不来沈美人的名录，这才来玲珑宫问一问，正巧碰上此事。”
陈润润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抓住沈念烟的把柄嘲讽道：“哟，沈美人做事可真不利索，还放任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参选，这不是坏了陛下生辰宴的规矩吗？”
沈念烟被说得火冒三丈，恨不立刻撕烂陈润润这厮的嘴。
“话可不能这么说。怀采女与薛采女的才艺，绝非泛泛，亦不是阿猫阿狗。不如让她们再次表演那《云间舞》，你看过后，再做评判也不迟。”
说罢，沈念烟也不给陈润润回话的气口，对着怀芷瑶与薛宁的方向说：“还不快准备准备，给陈美人瞧瞧你们的本事？”
她相信，不能在陛下面前献艺，怀芷瑶与薛宁两人应当比她还急迫。
正巧玲珑宫里便有各色乐器与舞衣，两人准备好，行到殿中央。
怀芷瑶怀抱琵琶，虽不是她惯用的，但指尖轻拨呷，凄清的音韵如潺潺流水般淌出。
薛宁则身着白色舞衣，水袖翩跹，舞姿轻盈，似云中仙子。
陈润润看着两人的表演，心中嫉妒之火越烧越旺。
她想起自己曾经在除夕大宴上被陛下青睐的无限风光。
再看这两人，生怕她们效仿自己，夺走陛下的宠爱。
她绝不能让她们在生辰宴上献艺。
一曲舞毕，陈润润抢先说道：“哼，不过如此，怎能登上陛下生辰宴的大雅之堂。”
沈念烟正要反驳，程明姝却微微抬手：“既然陈姐姐与沈美人各执一词，不如让太后来决断？太后阅历深厚，定能做出公正的评判。”
程明姝笑容愈发温婉，她可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故意将战火扩大，方能从中获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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