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桂芬却根本不管旁人说什么,看着气得脸青面黑的潘辉道:\"怎么样?想好了吗?想好了就回去收拾你们的烂衣服,赶快滚出潘家!\"
一直不开口的李枝碧也在此时开口了,只不过她是对潘辉说的:\"小辉,你别分家了,给你奶奶认个错,她是长辈,会原谅你的。\"
潘辉闻言,心中的愤怒和憋屈简直要冲破天际。
他哪里不明白奶奶是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逼他跪下认错,放弃分家的念头。
但是,他今天的举动已经把奶奶得罪透了。
如果他真的放弃分家,等回了潘家,奶奶绝对会对他不客气。
而且,奶奶现在认定了他提出分家是因为陈丽华撺掇的缘故,一定会各种刁难妻子。
一想到陈丽华将要面临的困境,潘辉心里就一阵一阵抽痛。
可是,他不屈服又能怎样?
按照奶奶这样的分法,他们离开潘家将什么都得不到,根本就没法生存下去。
若是在以往年月,夏季万物繁盛,就算是靠采野果野菜也能熬一段时间。
但是,今年旱灾持续了这么久,山上的草木早就枯萎,野果野菜根本就不用想。
没有粮食,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活不下去。
就算他们能干活、采药勉强坚持下去,但是没房、没地、没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想到分家以后,陈丽华就要跟着自己受苦,潘辉心里的愤怒慢慢被憋屈所取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不屈服又能怎样?
潘辉长长的叹息一声,仰着头闭上了眼睛,两滴泪水从眼角慢慢滑落。
见到潘辉的样子,钱桂芬怎么不知道潘辉的抉择是什么,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她扬起了下巴,就等着潘辉跪下认错,求她原谅!
想到这里,钱桂芬狠狠的瞪了陈丽华一眼,心里已经想好了回去怎么整治这个搅家的小贱人!
正当潘辉准备开口服软的时候,一道温软却清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分家!\"
语气中坚决果断,让潘辉忍不住转头向声音来处看去,却见到陈丽华不知何时抹干了眼泪站起来,正一脸温柔的看着他。
潘辉心头一荡:\"丽华,我……\"
陈丽华上前牵起潘辉的手,转身面向蒋洪瑞、钱桂芬再次清晰而坚定的道:\"我们早就想好了,就按奶奶说的来,今天就分家!\"
潘辉看着有些陌生的陈丽华,嘴唇蠕动,担忧的开口道:\"丽华,我们……\"
陈丽华伸出一只手按住了潘辉的嘴唇,温柔的道:\"潘辉,当初大伯娘净身出户之时,带着四个孩子都能活下去,我们两个人有手有脚,一定也可以的。\"
看着陈丽华娇俏的面容,潘辉感觉有一股热血的冲动在胸中涌动,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紧紧抓住陈丽华的手道:\"好!就依你。\"
说完,他转过头,用带着怨恨的眼神看着钱桂芬,恨恨的开口道:\"我们想好了,今日就分家,条件就按奶奶说的办!\"
蒋洪瑞眉头紧皱,再一次询问潘辉:\"你真的想好了,确定不后悔。\"
潘辉恨恨的道:\"我确定,绝不后悔。\"
李枝碧听到潘辉的话,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掌,脸上满是绝望和失落。
钱桂芬听到潘辉的话,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了起来,指着陈丽华破口大骂:\"小贱人,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撺掇潘辉分家的,你才进潘家几天,就做出这种事,我们潘家造了什么孽,居然娶了你这个搅家精……\"
面对钱桂芬的诅咒和羞辱,陈丽华抿着唇,抓着潘辉的手一言不发,只是用饱含委屈的目光看向潘辉。
骂了陈丽华,钱桂芬又把矛头指向了李枝碧:\"都是你个没用的东西,找了个搅家精回来,才几天就把你儿子教坏了,你除了吃,还能干点什么……\"
对婆婆的辱骂,李枝碧早已习惯了忍受,不管心里多么难受,也一言不发。
潘辉见状,再次跪到了蒋洪瑞的跟前,给蒋洪瑞磕头道:\"请老村长给我做主。\"
蒋洪瑞皱了皱眉,对污言秽语不休的钱桂芬喝道:\"够了!闭嘴!这里是我家,要发疯回自己家去。\"
一声大喝,终于让钱桂芬从癫狂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钱桂芬用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潘辉和陈丽华,恨恨的道:\"好,老子今天成全你们,分就分,你们两个白眼儿狼给老子听好了,你们从老子这儿一文钱都得不到,我看你们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以后,就算你们饿死也不关我的事,老娘就当养了两个喂不熟的畜生!\"
说完,钱桂芬转身气冲冲的向门外走去。
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去平白招惹钱桂芬,看热闹的人赶紧给她让了一条路出来。
走到门口,钱桂芬又是一声怒吼:\"李枝碧,你还不走,留在这儿给人看笑话吗?没用的东西,废物……\"
听到婆婆的臭骂,李枝碧低着头跟了上去,谁也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屋子里终于清净了,潘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潘辉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一时愣在原地。
陈丽华上前扶起潘辉,温声问道:\"后悔了?\"
潘辉摇摇头道:\"不后悔,只是……\"
陈丽华接过潘辉的话道:\"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日子一定能过下去的。\"
潘辉安慰的点点头。
对老村长致谢以后,拉着陈丽华快步离开。
既然已经分家,而且没房没地没钱,他就不能耽搁,回去简单收拾一下,就得为今天怎么填饱肚子考虑了。
当事人走了,看热闹的人也三五成群逐渐散去,边走边议论着潘家的这一场闹剧。
……
被潘辉拉着手快步走在路上,陈丽华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什么都不给?
呵呵,我不会自己取吗?
回到潘家,潘辉和陈丽华就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扔出了门外。
不止如此,陈丽华陪嫁过来的一床薄被也丢在门外,被面上破开了几个大口,露出了其中的柳絮,一看就是被人故意撕开的。
屋子里传来钱桂芬连绵不休的怒骂。
潘辉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却被陈丽华拉住了手。
他心中一声长叹。
以奶奶的秉性,他早该猜到会这样,就应该早点把东西拿走。
陈丽华面上只有露出委屈,心中却恶狠狠的想着:\"死老太婆,走着瞧,本来还想给你留几个子儿,现在,你的银子统统都归我了!\"
提着东西,潘辉和陈丽华去了药梦崖。
还好药梦崖下的竹屋一直没有拆除,因为悬崖遮挡的缘故,周围的杂草在这旱灾肆虐的时候却长得格外茂盛。
离开潘家,潘辉和陈丽华没有了存身之地,只能在药梦崖的竹屋暂住了。
将简单的行李放在竹屋里,潘辉对陈丽华道:\"丽华,你在这里慢慢收拾,我去山上想办法采一点药,换一点粮食回来。\"
每日半斤粮食的配额,必须要想办法买回来。
否则,他和陈丽华就要饿肚子了。
陈丽华也明白对他们而言,眼下粮食才是最重要,对潘辉道:\"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在这里等你,别担心,日子会好起来的。\"
潘辉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药梦崖。
虽然分了家,但却什么东西都没分到,一切只能从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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