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厨房内禹江熬好了药，将褐黄色的药液倒了出来，又端出一盘蜜饯，回到兰风的房间。
昨夜是禹江第一次见年亦寒，只一眼他就发现了对方的身份，但年亦寒显然不记得自己了。
不记得也正常，等回天界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过他看到自己时戒备的眼神和对怀里人护卫的姿态很不对劲。
万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等回到天界他可有的嘲笑对方了。
敲门无人应答，禹江开门进去，这才发现兰风靠在床柱上睡着了。
黑色的发丝柔顺的披在身后，几缕不听话的垂落在脸颊旁，随着呼吸飘动。
脸上的潮红下去了不少，但紧皱的眉头还是显示了这人睡得并不安稳。
睡着的人没有清醒时那样冰冷，人畜无害温温柔柔好像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妹，醒醒。”
把床边放着的碗筷拿走，将汤药碗放了上去。
禹江轻轻晃着兰风的肩膀，声音轻柔将人叫醒，“喝了药再睡，我准备了蜜饯。”
“……嗯。”
兰风从梦中醒来，汤药的苦涩味道和蜜饯的甜蜜味道在她的鼻尖飘荡，同时还有股青草的味道。
是禹江身上的味道。
从禹江的手中接过药碗，屏着呼吸一口气将药液全都喝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半梦半醒间头痛吸引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这汤药竟然没有那么苦。
“给，吃两颗。”
机械的给嘴里塞了两颗糖渍杏肉，兰风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陪着沈思思那个小丫头，让她不来打扰你。”
“没事，你就跟她说我酒喝多了想休息，她懂事知道不会来打扰我的。”
“那我走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就用风凌联系我。”
“去吧。”
禹江将人扶到床上躺好，看她闭眼睡去，伸手给兰风掖了掖被角。
将床幔从帐钩上放下来，他端着碗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兰风可能是真的累了，这一觉直接从上午睡到了第二天，期间沈思思和禹江各进来看了一眼，确定人没事后又离开。
新年第二天下山的弟子们就陆陆续续赶回来了，开始了新的一年的课业和修炼。
夜晚，山脚下的花炮还在放，偶见三三两两的弟子飞在天上观看着烟花。
嗖——砰！
烟花的声音在弟子背后炸响，他们纷纷回过头，惊叹起这场来自流光峰的绚丽夺目的烟花秀。
兰风身上披着禹江一定要她穿的披风，脸颊埋入毛茸茸的雪狐毛中。
坚持要放烟花的沈思思坐在兰风旁边，转头看了眼被红色包裹的师尊，欢喜毫不掩饰的从眼里涌动出来。
远处的两个男人还在点烟花，身边的人的视线实在难以忽略，兰风垂眸挣扎一秒，偏头看向小姑娘，“怎么了？”
“师尊真好看。”
女生脸上的笑意不会作假，喜欢如潮水朝自己喷涌而来，直接将她溺死在了里面。
兰风呼吸一滞，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没有退路了。
在她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笑了笑，从披风中伸出手摸了摸沈思思的头。
没有退路，那她就自己往前走出一条路来。
“嗯，”
得到师尊的回应应该是开心的，可沈思思分明看到了那温柔笑意里深藏的疏离。
就这一瞬她以为师尊发现了自己龌龊的心思。
电石火光间她涌上了一个念头，而这念头却也像它来的那般忽闪离去，快到沈思思连个尾巴都没有抓住。
可她知道这绝对不是个好的念头。
在那只手即将收回去的时候，沈思思双手一抓将那只手握进了自己的掌心，却被兰风指根的戒圈凉的神经一跳。
两只手紧紧收紧，好像只要这样做了师尊就不会离开自己身边。
那双鹿一样圆润可爱的眼睛闪动着，仔细看着面前人的眼睛和神情，想要找到她刚刚察觉到的疏离，但这次什么也看不到，好像刚才看到的都是她的错觉。
但她知道，她刚才没有看错。
怀疑的种子此刻被种下，被双方畸形的爱催生出的芽会得到什么样的果。
沈思思出声，语气中夹杂着乞求和不安，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执着，“不管发生什么，师尊会一直在弟子身边的吧？”
“嗯，师尊会一直在你身边。”
两道同样红色的身影坐在廊下，挨得紧紧的，但他看着这幅应该很幸福的画面，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这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了。
师尊抽离于所有事物外，像是个旁观者和记录者。
他总感觉师尊会离开。
禹江点燃了最后一根引线，抬头就发现裴景离看着廊下发呆，连地下的引线即将燃尽都没发现。
他快跑了两步，将人从烟花前抱开，下一秒焰火就从炮筒中燃放出来。
“干什么发呆呢！”
禹江拍了下裴景离的脑袋，带着他往兰风那边走去，“平时看你练剑学习挺快的，怎么现在干活呢发起呆来了。”
“抱歉，走神了。”
裴景离回神，廊下的两人已经在仰头看烟花，他看着师尊，继续想刚才的问题。
以师尊的修为现在修仙界不会有师尊的对手，那师尊会因为什么离开……
雷劫吗？
现在的裴景离想到的只有师尊会死在飞升雷劫下，可如果他比师尊更早飞升，想办法把雷劫控制的弱些呢。
三十二的天地灵气值并不低，它让裴景离对这个世界和自己世界支柱的身份有了一些模糊的认知，也早早的感受到兰风会离开的事实。
等裴景离成长起来，控制雷劫的事并不成问题，这就是世界支柱的实力。
但他还是不能真切的感知这其中的真相。
禹江回到廊下拿出些灵果丢给无双，这只猫已经能很自然的接受来自禹江的投喂，甚至待在人堆里都没问题了。
无双趴在地上吃东西，男人将视线转向兰风的背影。
能成为战神转世的师尊，身份必然不会简单，但禹江并不能将兰风的脸和天上的任何一个人对上，也可能是他离开天界太久了。
不过天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就那些。
她会是谁。
烟花短暂但美丽绚烂，燃烧了自己短短几秒的生命将美丽带到了众人面前。
一场烟花下，四人心思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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