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生祭没有回答。她飞快地前往传送阵，最后又回望了一眼玄灵殿。她对这个需要由她来继承的十司并无感情，也没有要对应承担的责任感。但莫生祭知道，自己应该要继承司主位了。
“您这是要去哪？”估命师再次追问。
“明彰，他回都到底做了什么事？”
“明彰不是您的人吗？”
“他不是我的人，他只是一个过于热情的朋友。而我突然意识到过于热情未必是好事。”莫生祭在明彰的回忆中见过三眼教的标记。那个地下神殿，曾经是属于三眼教的。
能有如此大量的神谕之子沉睡在其中，三眼教在天宗中的渗透远比表面上展示的要深。
她想起了柏明辉无论如何也要登上天梯去看天窗后的世界，这与他们三眼一直在追求的世间真相不谋而合。
不仅是明彰，还有禁魇婆和碧富。碧富作为“梦”的起点不可能无缘无故待在禁魇婆带他们去的那个地下神殿中。
这是个巨大且漫长的局。
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三眼教与三眼之间有多深的联系。最有可能的是三眼教所做的一切皆是顺应三眼的意志。毕竟与天窗不同，三眼真理是有具象化的意志在现实的。
“你相信那三个家伙吗？”莫生祭问估命师。
估命师回答的非常快，一点迟疑都没有。“谁信谁傻。”
莫生祭轻轻笑了，“可不是嘛，谁信谁傻。”
“您要回都？”
“是，回都。你们若是不方便便不必再跟。明彰在帝都，这极昼若是三眼教所为，那他们的目的就与我原本猜测的不同。”
“有件事您大约还不知。”估命师快步走到莫生祭跟前拦住她，“禁魇婆是公子他们的人。”
在“禁魇婆”三个字出现时莫生祭就大约猜到了估命师要说什么，她的心随着“公子”两个字的出现而猛地下沉。理由很简单，她与禁魇婆之间有个约定。而这个约定还尚未到实现的时刻。
“那瑞炽？”莫生祭小心翼翼地问。
“瑞炽？他才无所谓。他看向得是更远的东西。”
“你们不是三眼教徒？”
“我们？”估命师突然大笑，“摄生宫由何乔云创建，而她的家族正是三眼教能在地下延续至今的理由。您怎会问出我们是否信奉三眼教。”
莫生祭最近逐渐开始对提问与回答有了些心得。估命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说明这其中有问题。“既然如此，在面对何乔云时你们并未做出相应的行动。还有你们少宫主，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信奉三眼教的。”
估命师勾起唇角，“三眼教信奉的当然是三眼真理，何乔云不过是个道具，我们都只是道具而已。但少宫主，她是决定道具如何使用的人。‘天下爱’说白了，有三眼真理的存在才有天下爱的价值。我们少宫主又怎会信奉三眼教。”
“所以你并不听从于他们。”
“无论信仰、不分是否是神谕之子，这世间一切都听从于他们。这点，您至今都还没意识到吗？”
“他们只是概念的具象化，并非概念本身。”
“确实，他们有束缚、有制约，但不影响。”估命师唇角微扬，“您只见过现在有少宫主在时的他们，从前的他们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你见过？”莫生祭瞥了他一眼。“少宫主不是将过去的人都杀完了？”
“还有漏网之鱼。”估命师欠身，“暗天都能继承部分记忆。”
“那你说说他们从前有多不好说话。”
“您是‘时’，与其听说不如亲自观看过去。”
莫生祭倒是忘了她还有这么一项功能。“你希望我看到什么？”
“看看过去是否会成为未来。”
这句话很危险。莫生祭没再管他，“我所期待的未来与过去与现在与你们所想都不同。”
“这样。”估命师点头，“等我们共同的夙愿达成之时，您是否会走上与储帝不同的路。”
莫生祭看向估命师，神情极为冷漠。“你不如去摆摊算命。”
估命师不再多说。“失礼。”
“不必再跟，我回都。”
“少宫主有话带给明彰。”
她迟疑片刻刚想说什么突然有了了股异样的感觉，心里突然痒痒的，似乎是有谁来了。莫生祭还未反应过来估命师先动了，他靠到一边欠身行礼。
“储帝殿下贵安。”
储帝披了件斗篷掩盖自己的身份，乍一眼看上去倒像是摄生宫人。他没管估命师，“怎么这样一副表情，是谁惹得我们郡主生气？”
“没人惹我生气。”莫生祭回答得非常快，“你怎么出来了？”
“帝都那么多人在，少我一个不少。各方势力都在盯着父君，烦人。”离开了帝都他脸上的面具也松动了一些，疲累从眼眸中透出来。“我还从未来过玄灵殿。你怎得下来了？”
见莫生祭不语，储帝问估命师：“是少宫主还是你？”
还没等估命师开口莫生祭突然说到：“谁敢在你面前说少宫主不好？”这话刚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储帝只是扯了扯嘴角，“那就是她了，她说什么了？”
“不是少宫主。”估命师始终保持着欠身的姿势。“大概是奴说了什么惹得郡主不快。”
储帝这才侧过头斜着眼瞥向他，“你这张嘴早晚要缝起才行。”
“您回来做少宫主想怎样都行。”估命师微微一笑，抬头。“不打扰二位，奴还有少宫主嘱咐在身。”他没等储帝同意便转身前往传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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