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的这个问题居然让储帝和莫倾煜同时沉默。她回想了一下，似乎在刚刚的队伍中也未曾见到莫生祭。她看着他们有些疑惑，“有时候焱儿真的会想，我们的愿望当真相同吗？”
“禁魇婆与她的交易你可清楚？”储帝突然问。
“清楚，怎么？”
“今年的祭祀得到昭示是流水化血。”
蓝双焱瞥了一眼皇甫晔说：“后宫中最有势力的两位皆已坠落。”
“所以才麻烦。”
蓝双焱这才反应过来，除去帝后和西英长公主还有她在。“所以便开始瞒焱儿事情了？”
“怎么可能？”储帝拉住她的马，轻声道：“也不止有你。”
帝君的后宫人数极少，帝后管理得这几年也没人翻出什么浪来。但确实，前几日在祭神遇见公主煌时她的话很奇怪。
结合公子炜的表现来看，安静的人突然集体变得不那么安静，定是有怪。
蓝双焱点头，她已得到了部分消息。这也是为何她定要在他们行动之前动手的原因。
“但是兄长，瑞炽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您可要想清楚。”蓝双焱说完也不等他回答，驱马离开。
皇甫晔跟在她身边，“你一直很讨厌瑞炽。”
“有这样的父母，焱儿很难喜欢他。”她骑得虽然并不快但马颠簸的步伐依然让她的面衣变得凌乱，珍珠互相击打缠绕在一起，一如她一手创造的这混乱复杂的关系。
“蓝苍岚对他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因为哥哥他对谁登上帝位都无所谓，这也是焱儿的用处之一。不是吗？”蓝双焱非常清楚自己的价值，她不是一个能被随意替代的角色，但也正因为如此她必须非常谨慎。
“这话应让储帝听听。帝后亲手养大的孩子竟是这种想法。”
“就是因为这种想法焱儿才成功活到了现在。”她毫不怀疑帝君有办法处理他们，哪怕是她这样的神谕之子。
三千年来帝族为了从天窗赋予奇迹的他们手中保证统治地位，有很多连她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真正爱你的人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会爱你。”
蓝双焱一开始只是轻笑了一声，但她逐渐控制不住自己越笑越大声。“老师，您经历了近三十代天下爱也能说出这种话？我们受天下爱寿命大都只有百来年，远远低于平均寿命。是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吗？”
皇甫晔反而有些疑惑，“你既已有了自己的答案，又希望从我这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说得是。”蓝双焱夹紧马腹，一鞭挥下。“焱儿没时间，也不该做无用功。”
蓝二是匹好马，瞬间一跃而出。云豹和一律紧跟着她。她骑得非常快，哪怕在茂密的树林中也没有减慢速度。
巨大的动静使得停息在树枝上的鸟儿们集体振翅而飞，一时间一片喧闹。
突然马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骤然减慢了速度。一群豪猪居然慢慢悠悠地从丛林中排着队钻出。他们也没被蓝双焱吓到，只是慢慢悠悠地走着。
“怎么会有这东西？”
囿一般不会放豪猪，这东西危险、不方便处理还很难携带。
“也许是从其他地方迁徙过来。”一律回道。
“那就杀了吧。”
动物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和其他生物的敌意有着超乎人类想象的敏锐感知能力。就在刚才，原本还悠闲自在地漫步着的豪猪，突然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它的身体立刻紧绷起来，原本垂落在地上的长刺尾巴也迅速竖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仿佛在向周围传递着一种警告的信号。
与此同时，站在蓝双焱身旁的云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姿势，将身体挡在蓝双焱的身前，喉咙里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吼声。
“荷叶，别去。”蓝双焱唤回云豹。“一律，能处理吗？”
“可要带回？”
“不带，肉又不好吃。内脏有药用效果，只带胃走。”蓝二正不安地来回踱步，蓝双焱拉着他调转方向退了几步。“速度。”
一律是帝后为她安排地侍从，从小就跟在她身边。蓝双焱对他的水平非常了解，几只豪猪用不了多久就能处理。他用了一柄长枪，刚刺出一枪居然被一道屏障挡住了。
蓝双焱抬起眼眸，看到刚刚讨论到的那个女孩正骑着马在豪猪地另一侧，显然屏障就是由她放出的。
“辰幽公主，此乃山神，望放过。”莫生祭手里拿着的是那柄刺眼的銂刃。
蓝双焱不知道自己还得看多久这柄銂刃才行。“猎神忌就是了。这种山神，连伪神都算不上。”
“这豪猪中的魂魄并非普通山神。”
“原来这就是被换皮的那几位山神，那就更无所谓了。”蓝双焱微微仰起头，九旒面衣既遮住了她的视线也遮住了她的表情。“这事原就是暗天都在处理，我们正在清算伪神。”
“为何要如此不留余地？”
“留着命在算不得不留余地。”蓝双焱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您很厉害，能劝得兄长改变了态度。若要焱儿做，那必是要斩草除根。”
莫生祭看着她，沉默片刻才回道：“公主，春猎是大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话说得蓝双焱有一丝动摇。
这时皇甫晔也慢吞吞地跟上来了。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地样子，“我们公主怎么跑了半天还在这？”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些豪猪原本的模样，“谁给换得这么张皮？”
蓝双焱突然松口：“一律，撤。”
“谢辰幽公主。”莫生祭向她行礼道谢。
豪猪在解除了警报后迅速重新钻入草丛中，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蓝双焱驱马经过莫生祭身边时说：“下次记得下马。毕竟焱儿是公主，你只是郡主。等何时坐上了帝后位您才有资格同焱儿平视。”她也不看她，只是直视前方。“兄长还在等您，赶紧去吧。”
“你不问瑞炽吗？”莫生祭回头喊住她。“你们之间应该不仅仅是因为蓝天和西英长公主态度的关系吧？”
“别一副见过过去就能理解我们的样子。”蓝双焱语气阴郁，“焱儿同哥哥收到过明确不准杀瑞炽的神谕。不然他根本活不到与你相遇。这点焱儿可以保证。你说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其他关系？不过是他仗着神谕有恃无恐。这次在梦中没能借何乔云手杀他就是焱儿最大的懊悔。”
“难怪你知我与禁魇婆交换契约后立刻便消失了。”
“我们兄妹与瑞炽是深仇大恨，您可以认为我们是迁怒于人。无所谓，但终归我们会找到下次机会。”蓝双焱说完不再搭理她，驱马离开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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