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家人都在,大伯没去收猪,大哥没外出,鲁康赶牛和骡子下山回家吃午饭,见到孟久很高兴。
“大娘!咱中午吃啥?”孟久回房丢了布袋就跑来厨房。
郑老爹早饭吃得晚,这会不饿,郑则和周舟去新房吃。郑大娘本想简单做点,可想到小九昨天啥也没捞着,就说:“擀面条,吃木耳香菇肉酱打卤面。”
“放青菜吗?”
“你想放?那去后院掐两把鸡毛菜。”
俩小子跑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拿木盆去井边洗菜,说说笑笑没多久变成大呼小叫,往窗口探头一看,泼水玩闹呢。
泡发的香菇木耳和少许肉沫葱白爆香时,郑老爹闻着味儿出现在厨房,先前说不饿,这会儿“哎呀哎呀”出声,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锅里添水,加鸡毛菜,再调味煮滚,勾芡熬煮一会儿直至浇头黏稠油亮。
爷仨儿围桌呼哧吃面时,孟辛提着小篮来了。
“大娘大伯!”
“婶娘不让粥粥哥吃太多酸辣笋,这一碟送来这头吃。”孟辛稳稳将菜碟掏出,放在桌上,又搬椅子挤到鲁康和他哥中间坐。
俩小子只好嚼着面条低头挪位。
鲜笋炒青菜,辣椒鲜红菜色油亮,光是看着双颊就开始发酸,碟子的菜十分完整,郑大娘不禁问:“你粥粥哥一口都没吃到吗?”
“吃了一筷子!”孟辛眼明心亮,解释道,“大哥炒了两碟,留一碟在那头吃。”
能看不能吃,眼巴巴的,粥粥得口水泛滥,郑大娘叹气。
孟辛已经吃过午饭,郑大娘拿小碗捞两筷子面条淋了酱,没道理让孩子干坐,“尝两口,不顶胃。”
“嗯,”他抓着筷子又左右转头给两个哥带话,“大哥让你俩吃完饭就去新房认字,年叔有空。”
当初郑则留下三个孩子,他默认管教是自己责任,除了做饭是阿娘操心,鞋袜穿衣、吃喝用度是夫夫俩负责。他要安排孩子识字算数,两位长辈从不插手多嘴。
儿子已经欠下老丈人人情,当爹娘的就不添堵了。
“唔唔唔唔唔。”鲁康表情为难,郑大娘喊他咽下再说。
“我要去放牛……”
孟辛立马放下筷子说:“我去放,你和我哥去认字,我也会放牛。”搬去新房住之前,孟辛没少一起上山放牛,他看向大伯征求意见。
郑老爹慢悠悠开口道:“牛不用你放,下午大伯去吧,今天也干不了别的活,我上山走走。”
事情定下来,一家人安静吃面。
过了会儿,孟辛转头说:“哥,周向阳的小外甥一个月了,昨天满月酒你没见着,他哭起来脸蛋红红的,饿了哭,小爹不在也哭,特别大声。”
小小的人,哭得好可怜,不会说话不会走路,裹在襁褓软乎乎的。
“那有啥了?”孟久起身拿过辣椒罐,往自己碗里挖了一勺,又往推过来的碗里挖一勺,他对小人没太多想法,可他听出弟弟语气羡慕,就说:“咱很快也有小侄子了。”
对!孟辛生出的小小羡慕立马被这句话打消,心满意足露出笑脸,拌匀面条夹起咬了一口。
郑大娘坐在一旁笑听,没出声打断。
孟久想了想,他吃过成亲酒席,没吃过满月酒呢,又问:“那满月酒饭菜好吃不?”
鲁康点头说:“好吃啊,小孩单独坐一桌,肉菜有猪肉片和腰花。”
他那天除了吃饭,还得管一桌叽叽喳喳的小孩不要吵闹不要抢菜,特别累人,吃饭都不得安生。
郑老爹插话:“炒腰花挺下酒。”
“那周向阳小外甥叫啥?”
“叫阿福!”
阿福阿福,叫得可顺口了,孟辛突然想起一事:“大伯,你都没取小名呢,小侄子叫什么啊?”
郑老爹皱眉寻思,嘶……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坐他对面的郑大娘又翻了个白眼。
“大伯没想好咧,名儿哪能这么快想好,得好好想,好好想想……”
饭后俩小子去学字。
鲁康赶新鲜在纸上写过一次字,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写了,说字太丑,浪费纸。
周爹想了个法子,他向郑大娘讨要了两个圆形小簸箕,又和周娘亲讨要了从白石滩带回来闷豆芽的一点细河沙,倒在簸箕摇匀,让两人在上面练习写字。
“字形描熟悉了,回头再在纸上练。”
在沙子上划拉不怕写错,省了笔墨,如此一来孩子写字压力小些。
周爹安静观察两人,孟久脑子灵活有小聪明,可他回家时间少;鲁康在家时间多,可他学得慢。学了大半年进度竟相差无几,也是有意思。
他再抬头往荷花池望去。
小宝和妻子坐在中庭长条凳上,一个缝衣裳,一个看绣棚,偶尔头靠头讨论。荷花池早有尖尖荷叶冒头,辛哥儿跟在小则身后,两人绕着荷花池弯腰打捞枯枝树叶,天净如洗,阳光温和,不冷不热。
“年叔,小辛都认全了吗?”走神的孟久一起往荷花池张望。鲁康摇晃簸箕,待字迹晃散,他再次在上面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地答道:“是啊,这几个字他学过了,小辛现在学打算盘呢。”
孟久“哦”一声,好似并不意外,视线扫到周舟哥后,他有点遗憾地挠挠头,坦诚道:“《天涯剑客录》我都没听完呢,十天才能听一回。”
鲁康抿嘴偷笑,因为大伯喜欢听,他跟着听过很多遍了,《无双判官》也是,小辛只喜欢这本,周舟哥就给他念了很多遍,“今天傍晚就能听,吃完晚饭坐在院子里,熏上干艾草驱蚊,等过段时间再热点就可以铺席子席地而坐……”
听俩孩子旁若无人地聊起话本,周爹无奈摇头,三个孩子读的书太“偏”,不成,不成不成,这样下去不成,给小宝带偏了。
小宝这孩子,在锦州这样,来了响水村还这样,那些话本不是情情爱爱就是妖魔鬼怪,就没读过一两本正经书……
将来小孙子可不能这样。
周爹打断两小子:“认真练字,练完还有旁的,千万不可松懈。”
孟久老老实实学了一个下午,晚饭如愿听到周舟哥按他的听书进度念了一回话本,满意入睡。次日上午和鲁康剁嫩草菜叶,一起去村西喂两亩鱼苗,吃完午饭大哥催着出门。
天儿蓝,云儿白,孟久头垫布袋摇摇晃晃躺在骡车上,颇为满意,若是每回休沐都能这么圆满就好了。
一年半,再坚持一年半……
郑则在酒楼后门等金师傅,没想先等来了丁杰。
这小子嬉皮笑脸跑来拍拍他肩膀喊了一声“郑老板”,轻快说道:“来了一桌客人,金师傅正忙呢!要不进酒楼坐等?”
“不了,我得看骡车。”
丁杰闻言就绕着骡车观察,嘴里“啧啧”不停,那神态动作竟与刚离开的小九十分相似……郑则怀疑两人上工时没少混在一起躲懒。
骡子还是那头骡子,车还是那架车,明明不是第一次见,可他每次见到的表情都十分夸张,惊叹连连。
郑则抱胸环顾,想离人和车远点。
丁杰在酒楼迎来送往,各式各样的马车见过不少,可郑则这辆不一样,“牛车是你爹的,马车你说是你丈人的,好嘛,没想到你竟然自己买了辆骡车!”
真叫人艳羡。
郑则:“你想买?”
“哎,倒也不是想骡车,再说了城里买草料不便宜!”
有种激动叫“别人做成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这件事并非专指买骡车……总之,郑则的经历让丁杰受到很大鼓舞,一想起来就心潮澎湃、动力十足。
郑老板有点糙,他不懂,就没再多嘴。
金师傅的身影出现在后门时,丁杰知道后厨要传菜了,招呼没打,拔腿就跑。
“只要黑酸笋的酸汁,”金师傅废话不多说,直接提来比小九带去酒楼大一些的陶罐展示,“十天一罐,能供吗?”
他一走近,扑面带来一股油烟香气,衣裳表面的热气没散。
郑则接过来掂了掂,心想一个月一罐还差不多……黑酸笋腌制时间长,舀了酸汁,再重新腌制两三个月根本不成,且鲜笋也不是四季都有。
不过,一家没有更多腌笋汁,腌笋汁倒是家家都有,尤其是在樵歌沟。
见郑则久不说话,金师傅凑近他先自己报出价格。
他谨慎回道:“明日我先送来一罐,若是供不上会提前十天告知。”
离开后郑则没回家,骡车一路赶到樵歌沟,打算拉一趟笋干,再把酒楼的陶罐装满酸汁。
“买?不用买不用买,是不是舟哥儿很喜欢吃?”顺子阿娘一改先前的拘谨忐忑,笑道,“我家留一罐,剩下几罐你都带走吧!”
“他是很喜欢,酸笋炒菜很下饭。”
顺子一听,更积极地帮阿娘将陶罐搬出来,郑则阻止道:“只要一罐酸汁,只要酸汁,笋块你们留着炒菜。”
顺子阿娘坚持不收钱,好在郑老板如今学会了一招,他直接将钱塞到顺子手里,在一大一小反应过来前他赶紧说出另一个诉求:
“我想问问,细长的竹笼子你家会不会编?”
“顺子阿爹会编,你要啥样的,多大?”
郑则伸手比划,最后说:“比长条咸水粽要细一点,抓鱼用。”
他家小宝想吃鳝鱼呢。
“小宝,你来看,蜀葵长花苞了!”
周娘亲站在荷花池造景一角朝儿子招手。当初段师傅用心种下的菖蒲芦苇没活成,反倒是蜀葵几乎与人比肩,茎秆粗壮,根部叶子肥大,越往上叶片越小,最顶上长出一串绿色的花苞,丰盛可爱,静待开放。
周舟走近伸手比划,不由感叹:“哇,厉害厉害,能过冬的种子就是厉害!”
秋末冬初埋下种子,越了冬,竟然越长越茁壮,他扶腰得意:“哼哼,种太阳花丢的面子,蜀葵都给我挣回来了!”
不知月哥儿和宁宁种下的蜀葵如何了,满月酒当天也忘了去后院看看,他喊道:“辛哥儿!去看阿福去不去?”
而且,他还有事没说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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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铁10.25 22:23 大家今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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