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司峰主，冒昧打扰，还望见谅。我与战师弟前来，是为确认一事。九凝玄黄镯，不知是否……已回归峰主之手？”
司锦月眸光清淡，语气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不错。玄黄镯确已于子时自行飞回，灵性虽略有损耗，但并无大碍，现正在我处温养恢复。”
她的声音如同山涧冷泉，清脆却带着淡然。
凌云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再次躬身：“如此甚好！圣物有灵，自行归位，实乃宗门之幸，宗主得知亦可安心了。既已确认，我等便不再叨扰司峰主清修，需即刻返回傲穹殿，向宗主禀报此事。”
司锦月微微颔首，语气依旧疏离：“有劳师侄。”
凌云转身欲走，却发现战慕辰脚步生根般立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在司锦月清冷的侧脸上，那眼神复杂，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战师弟？”凌云回头，低声提醒。
战慕辰突然意识到，当前最为紧迫的问题并非其他，而是邪神的存在。先将邪神彻底封印才是。
他暗自思忖着，待邪神被成功封印之后，便可以向锦月吐露心声。
战慕辰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朝着司锦月微微颔首示意。
紧接着，战慕辰转身离去，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随着他渐行渐远，身影逐渐消失在墨云峰的尽头，只留下一片寂静和无尽的思考。
而，黑域秘境深处，域主轩与呼延沧澜被铁链锁在蚀骨寒潭中。
司岚蹲在潭边得意的讲述完自己怎么死而复生在程落寒身上。
哈哈大笑：“父亲，母亲，这蚀骨之痛如何？哈哈，谁会想到，威风八面的域主域母被关在此处。”
呼延沧澜突然嘶吼：“我们待你如亲生，你为何如此对我们？”
“待我如亲生？那为何司锦月一出现，我就成了黑域最可笑的笑话？”
蚀骨寒气升起时，域主轩在惨叫中终于醒悟：
“你不是在报复我们，你是在报复那个永远比不上锦月的自己。”
蚀骨寒潭的水，是墨绿色的，粘稠如煮沸的毒药，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每一个气泡破裂，都有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升腾而起，混杂着腐朽与一种奇异灵植糜烂时的甜腥味，弥漫在这座秘境幽闭的空间里。
光线惨淡，源自头顶嶙峋怪石缝隙间渗下的、不知名的苔藓发出的幽光，将潭边伫立的那道窈窕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形同鬼魅。
域主看着此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黑域竟然有这种地方。
程落寒就站在潭边，一身玄衣几乎要与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袖口与衣襟处用极细的银线绣出的缠枝蔓纹，在幽光下偶尔闪过一道冰冷的光泽。
她微微歪着头，凝视着寒潭中央。那里，两道身影被儿臂粗细的暗沉锁链紧紧缠绕，锁链另一端没入潭水深处，不知锚定在何方。
墨绿色的潭水漫至他们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抑痛苦的颤音。
她蹲下身，衣摆曳地，沾染了湿冷的地气。
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声音在这死寂的秘境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残忍。
“父亲，母亲，这蚀骨寒潭的滋味如何？听说寒气入骨，如万蚁啃噬，痛痒钻心，偏又让人保持着绝对的清醒，想昏过去都是奢望。”
潭水中，域主轩猛地抬起头。曾经威严的面孔此刻扭曲着，嘴唇是失血的青紫色，须发结满了墨绿色的冰碴。
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程落寒，里面翻涌着无法置信的痛楚与一种被彻底撕裂的愤怒。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斥骂，但一股更强的寒气恰好顺着锁链侵袭而上，让他浑身剧颤，牙齿咯咯作响，将所有话语都碾碎成了痛苦的呻吟。
旁边的呼延沧澜在司锦月的治疗下，脑子已经清醒，或许是因为修为不深，或许是担心自己的亲生女儿，让她撑住了最后一口气。
她看着程落寒，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有痛，有悔，有不解，最终都化为一声嘶哑的诘问，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为什么……司岚……告诉我们为什么！域主待你如亲生，黑域上下谁人不知？资源、权柄、疼爱……哪一样少了你的？你究竟为何要对域主下毒？！”
“待我如亲生？”程落寒轻轻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秘境里回荡，带着渗人的寒意。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抚上自己腰间悬挂的一枚玉佩，这是她一直保留的身份。
那玉佩质地极佳，是罕见的墨玉，雕琢着黑域少主独有的繁复云纹，中心却有一小块突兀的瑕疵，颜色略浅，形似一滴凝固的泪。
她的指尖就停留在那点瑕疵上，反复摩挲，动作轻柔得近乎缠绵，眼神却一点点冷硬下来，冰封千里。
“待我如亲生……”她又念了一遍，声音陡然拔高，锐利如刀。
“那为何，在你们的亲生女儿司锦月寻到后，置我于死地？！”
域主愤怒道：“那是你自找的，若不是你想夺取黑域，何至于此。”
“资源？权柄？疼爱？”
“那又怎么，这些本来就是我的。是你们当初错认了孩子，能怪罪何人。”
“是，你们确实给了她很多。最好的功法，最充沛的灵石，最耐心的指导。”
“在外人眼中，我是黑域尊贵的少主，地位尊崇。”
“可当知道了自己不是你们亲生后，，从那一天起，一切都变了。那些资源，像是施舍；那些权柄，浮于表面；那些疼爱，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
“司锦月是天上月，是黑域名正言顺的珍宝，众星捧月。”
“而我司岚，不过是借着月光才能被人看见的、地上的一滩积水。积水再如何努力映照，也比不上月亮本身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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