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成嫣说道：“二叔无论什么时候都极为体面，衣裳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凌婠笑道：“你年纪不大懂的倒是挺多，观察的也仔细。”
裴成嫣摇摇头，她觉得自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再有几年，我也是快要及笄嫁人了的，我本就是庶女出身，没有嫡母给我撑腰，在府上都不受重视，更别说日后要嫁做别家妇了。”
她听说过庶女嫁入婆家之后，会被妯娌们欺负的十分的惨。
自己要是没点本事，以后怕是要吃苦受累。
裴成嫣心里苦闷：“若是自己不上心，不仔细观察，不多懂得一些大宅院里的一些事情，以后怎么才能在大宅院里生存下去？”
说着，裴成嫣歪着头看凌婠，收起了脸上略有些哀伤的神情，用小孩子看着长辈的眼神对凌婠说：“二婶，我没有别的意思。”
“和二婶提起二叔的生辰，就是想吃沁香斋的栗子糕和杏仁饼了，以前二叔过生辰的时候总会有这家的栗子糕和杏仁饼。”
说完，裴成嫣露出孩子气的顽皮笑容，转身就跑了。
凌婠坐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回忆着她入府的这段时间里，裴青寂对她的确是很好。
一开始虽然有些疏离，但是对她很尊重，看的出来，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后来，因为情蛊，二人坦诚相见，唇齿纠缠，似乎就是从那之后，裴青寂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还有上次下大雨，她没想到裴青寂会那么紧张她的生死。
她起身拍了拍裙摆，去找何叔，一边走一边琢磨着，二爷的生辰，要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好呢？
想起自己过生辰的时候，裴青寂送给她一座粮仓，完全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他知道她最怕饿肚子了，所以给了她粮仓的钥匙，无论她今后是不是裴家二房的人，有了这么一座粮仓，她都不会饿肚子。
而她，似乎对裴青寂并不十分了解。
凌婠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了里面的院子，她看到何叔正在和裴青寂的奶嬷嬷坐在一处喝茶。
凌婠坐在二人的对面，问起了裴青寂生辰的事情。
“何叔，嬷嬷，二爷的生辰明日是不是就到了？你们可知道二爷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吗？”
凌婠想着以裴青寂的权势和财力，他想要什么都有了，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东西是裴青寂想要却得不到的。
至于他的双腿，她正在帮着他渐渐地恢复。
何叔和奶嬷嬷的脸上都是一僵，何叔诧异地问：“夫人都知道了？明日的确是二爷的生辰。”
凌婠点点头。
奶嬷嬷说：“此事不是要故意瞒着夫人的，而是二爷其实不喜欢过生辰，但每年老夫人都会给二爷操办，实际上就是为了蹭二爷的光，多收些礼，和各个世家大族有所往来，保持联系。”
凌婠点点头，她猜到了可能是有隐情，不然何叔肯定会提前和她提起此事，她说：“可方便告诉我，是因为何事？”
何叔叹息一声：“如今夫人是二爷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没什么好瞒着夫人的，只是先前，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和夫人说这些事情。”
“以前，除了我们二人之外，还有另一位秦嬷嬷，我们三人一同照顾着二爷，可秦嬷嬷生病去世了。”
何叔幽幽地说道：“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二爷外出回来的时候，秦嬷嬷已经病入膏肓了。”
“二爷责怪自己没能早点回来，没能早点请来宫里的御医，可秦嬷嬷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等着见二爷最后一面。”
“秦嬷嬷去的那天，正好是二爷的生辰。”
凌婠点点头，原来如此，二爷一直对秦嬷嬷心中有愧，所以，他才不愿意过生辰，每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想起此事，若是他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秦嬷嬷的事情会在往后余生，一直折磨着他。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凌婠也知道了更多关于裴青寂的事情，若有所思地回了屋子。
……
次日，是裴青寂的生辰。
府上一大早就热闹了起来，尤其是裴老夫人的院子里，下人们忙上忙下，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穿的极为隆重，亲自去前厅迎接来往的宾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是裴老夫人的寿辰。
相比于那边的热闹，今日的寿星裴青寂倒是格外的平静，和往常一样，二房的院子里没有丝毫喜庆热闹的感觉。
凌婠说自己想要吃长寿面，拉着裴青寂和她一起吃了面条。
吃完面条之后，她让连翘和茜草去沁香斋买了栗子糕、山楂糕和杏仁饼分给了众人吃。
到了晚上，凌婠见裴青寂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她缓步走了过去。
裴青寂缓缓开口：“她一定在怪我，若是我能早点回来早点带御医回来给她看病，说不定她还能多活几年。”
每年的这个时候，裴青寂都会独自喝着秦嬷嬷生前最喜欢的酒，回忆着过去的事情。
小时候，父亲和母亲都很忙，是奶嬷嬷和秦嬷嬷将他带大，他和她们的感情很深。
凌婠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你想不想，再见她一面？”
裴青寂一怔，这么多年他一直心怀愧疚，刚开始的时候也曾想过，若是能再见到秦嬷嬷一面，他一定要和她多说说话。
可到了后来，他不再奢求能在梦中见到从小就照顾着自己的嬷嬷，他不敢再见她，怕她会怪自己，而这一切如今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凌婠继续说：“我可以用引魂符让你们再见一面，如果秦嬷嬷还没有投胎转世的话，或许她可以入梦，和你做个道别。”
裴青寂缓缓地点点头：“好。”
凌婠推着裴青寂的轮椅回了他的卧房，她画了一张引魂符放在了裴青寂的枕头下面。
“今晚我陪你睡。”
一般情况下，用了引魂符只会引魂魄入梦，并不会对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凌婠还是决定陪在裴青寂的身边。
他执念太深愧疚太深，一旦他不愿意醒过来，她可以把他拽回现实。
凌婠吹灭了烛光，放下了床帐。
片刻后，裴青寂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他穿过层层迷雾，见到了秦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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