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
温蕴喊自家小家伙起床,给他穿衣服。
云卷仰着小脸看向一旁的娘亲,问道,
“娘亲当年与爹爹,是如何认识的?”
温蕴正在为他整理衣领的动作微微一顿。
不等她回答,云卷又眨了眨眼,补充道:
“爹爹说,是您当年在天玑书院时,一直追着他不放,是真的吗?”
温蕴:“....”
她清丽温婉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抹动人的红霞,咬了咬下唇,心中暗道:
那坏家伙,又在孩子们面前胡说八道!
恰在此时,竹院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道是谁家的小先生,说起道理来竟如此头头是道,颇有我天玑书院的风范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儒衫、气质儒雅的中年书生,与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老者正联袂而来。
“老江?”温蕴有些意外,
“掌门师伯?你们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如今已是天玑书院院长的江文波,以及闲来无事、又来玄渺峰“蹭饭”的老掌门。
江文波看着云卷,眼中满是赞许。
“自然是来看看我这未过门的小徒儿。”
他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卷古朴的竹简,递给云卷,
“这是《阵法初解》的上古孤本,你拿去玩吧。”
“多谢江院长。”
云卷接过竹简,小脸认真地行了一礼。
老掌门则直接走到陆昭面前,吹胡子瞪眼,
“你这臭小子!听见没?人家都找上门来抢徒孙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里头跑出来的几个孩子挨个摸了摸头,老脸上笑开了花。
江文波的目光落在温蕴身上,看着她那微红的脸颊与略显窘迫的神情,哪里还不明白,笑道:
“我方才在院外,好像听到云卷在问什么?”
温蕴闻言,脸颊更烫了。
“没什么....”
江文波却哈哈大笑起来,他看向陆昭,眼中满是怀念。
“说起来,当年陆昭去我天机书院当交换生时,那场面,我至今还记忆犹新。”
老掌门也来了兴致,捻着胡须,
“哦?我这边也是记忆犹新啊...”
江文波陷入了回忆,笑着道,
“当年啊,我们书院有位第一才女,琴棋书画、阵法韬略,无一不精。人长得漂亮,就是性子野了些,仗着老院长宠爱,最是喜欢追求新奇玩意儿,还不服礼教约束。我就趁着老院长闭关,让这货去主持大会...”
“当年啊,我们宗门有个新生奇才,刀枪剑戟、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模样生的俊俏招人,门里无数人追捧,就是生性古怪,不当人专干混账事,我呢,当时就听说天玑书院有个大会,一气之下就给他送了去。”
陆昭恰好出门,就听着院里的两位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当年他和蕴师姐的事。
他走到温蕴身侧,
“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说我们当年的..事情。”
温蕴瞪了他一眼,
“谁说是我追着你的?”
陆昭笑吟吟的拥着她的腰肢,低声,
“难道不是吗?”
“哼...”
两人四目相对,温蕴的水润眸中,倒映出他眼底的几分怀念。
是啊,那一年,他还是天衍门那个声名狼藉的六师弟。
也是在那一年,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传说中温雅又不羁的天下第一才女。
记忆如潮水般,将他拉回了那个阳光同样明媚的午后。
...
天玑书院,号称中州第一的儒道圣地。
陆昭对这个名头没什么实感。
在他看来,这里与天衍门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空气里飘着的不是剑气,而是浓得化不开的书卷墨香。
临行前雅师姐和大师兄好说歹说,最后用十年的月例成功让陆昭松口,
殊不知他要的十年是老掌门的十年,
也不知道他拿了东西出发之后,老头子会怎么和大师兄两人亲密交流呢?
“真是期待啊。”
陆昭点了点头,抿了口酒葫芦里的酒。
旁边一群人都对他敬而远之,
“这位师兄怎么回事...长的还挺好,怎么进门就喝上了...”
几个女修愕然的偷看陆昭,
他一身青袍儒雅,腰佩玉剑,还挂一酒葫芦,
看起来不像是来听儒修的,倒像是什么江湖浪荡的剑仙。
“这位师兄,书院之内,还请慎行。”
一名身着天玑书院制式儒衫的年轻弟子上前,对着陆昭拱了拱手,言语间颇为客气,眼神却带着几分审视。
陆昭闻言,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将葫芦收起。
他此行,不过是来走个过场。
掌门那老头子,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他来这书院当什么交换生,参加什么“课业讲习”。
若非雅师姐和大师兄百般劝说,还许诺了各种好处,他才懒得动弹。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便随着人流,走向了讲习大会的主会场。
天玑书院的讲习大会,设在一片开阔的杏林广场。
广场中央,是一座由整块汉白玉雕琢而成的高台,四周坐满了来自各地的儒修与书院弟子。
陆昭寻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百无聊赖地看着台上的老夫子摇头晃脑,讲着那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的《道经》注疏。
他正听得昏昏欲睡,忽然,身旁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看,是温师姐!”
“她怎么来了?今日不是她主持讲习吗?”
陆昭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女子,正提着裙摆,姿态灵动地穿过人群。
她身着一身裁剪合体的青色儒袍,长发用碧玉簪挽着,几缕发丝垂落在她白皙的颈侧,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并未走向高台,反而也寻了个角落,
在他不远处的一棵杏树下坐了下来,甚至还从袖中摸出了一本...话本。
陆昭看着她,眉梢微挑。
这位莫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天玑书院第一才女,温蕴?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人长得温婉漂亮,行事却与这满座的之乎者也,格格不入。
有点意思。
台上的老夫子讲得口干舌燥,终于到了最后的环节——论道辩经。
“今日之题,为‘道法自然’。诸位可有高见?”
话音刚落,一名衣着华贵的青年便站起身,朗声道:
“学生以为,道法自然,当是顺应天道,体悟四时更迭,以求天人合一。”
此言一出,引来一片附和。
“非也,”又一人起身反驳,
“顺应天道,乃是消极避世。我辈修士,当是逆天而行,与天争命,方为大道!”
两方引经据典,唇枪舌舌剑,争得是面红耳赤。
陆昭听得直打哈欠。
而他身旁不远处,那位温蕴师姐,依旧看得津津有味,不过看的不是台上,而是她手里那本话本。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温婉的声色响起,
“依我看,诸位的见解,都落了下乘。”
全场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棵杏树之下。
只见温蕴不知何时已合上了话本,她站起身,拍了拍儒袍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对着台上微微一笑。
“道法自然?在我看来,不过四个字——”
她顿了顿,清亮的眸子扫过全场,最后,竟落在了陆昭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我想怎样,便怎样。”
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让整个广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台上的老夫子气得胡子乱抖,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
“胡闹!简直是胡闹!”
温蕴却不以为意。她甚至对着陆昭,遥遥举起手中的话本,晃了晃。
陆昭看着她,忽然笑了。
他站起身,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缓步走上高台。
他没有看那些目瞪口呆的夫子与弟子,只是拿起案上的一支狼毫笔,蘸饱了墨。
然后,转身,在那面巨大的、用来记录讲习要点的白玉屏风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行大字。
“剑来,酒来,快哉。”
写罢,他将笔一丢,拿起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
随即,在满场死寂之中,对着杏树下的温蕴,遥遥举杯。
那一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杏花落了满肩。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所谓的知交莫逆,兴许便是如此。
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知对方是同道中人。
都是这循规蹈矩的世间,不合时宜的,自在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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