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玄机老人才怪笑着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与疑惑：“墨玺，你等这天可是等了许久了，嗯？把为师困在这儿，对你能有什么好处？你就不怕遭天谴？”
他之所以这么发问，是因为他心里笃定，顾墨玺杀不了他，他可是被天道选中之人，是灵霄的守护者！除非他自行了断，不然谁也杀不了他，这是他最后的底气。
“没错，师傅，我的确等了很久。”
顾墨玺放下手，轻轻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多年积压的仇恨，“我每晚做梦，都梦着如何杀了你，这份仇恨，早已深入骨髓，时间太过漫长，这些年，我究竟是如何撑过来的？是仇恨支撑着我，只有看到师傅比自己更惨，我才能感到一丝快意。”
顾墨玺的眼神变得迷离，仿佛陷入了那些痛苦的回忆之中。
“师傅，你可知道我建这间密室用了多长时间？”
顾墨玺望着天机老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整整十年，十年来，我每日每夜都在筹划，只为了今天，把你困在这里，让你也尝尝被掌控、被折磨的滋味。”
昏暗的密室中，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玄机老人原本低垂的头陡然抬起，脸上瞬间浮现出惊愕之色，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曾经被他视作掌中之物的徒弟。
“没发觉吧？”
顾墨玺的语气异常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可那平淡之下，却暗藏着多年的积怨与算计，“您一向自负，眼里只有您自己的宏图大业，怎会留意我这个小徒弟的细微变化呢？”
他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笑意。
玄机老人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声音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你……你竟是在向老夫示弱？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演戏？”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在自己面前总是唯唯诺诺、连几拳都接不住的徒弟，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
“示弱？”顾墨玺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旋即轻咳几声，那咳嗽声在密室中回荡，更添几分诡异，随后微微浅笑，笑容里满是狡黠与自得，“不，师傅，那并非示弱，而是……咳咳……不过是隐藏实力罢了！若不如此，以师傅您的性子，早就容不下我，杀了我了。”
顾墨玺太了解玄机老人了，从他被带回玄机阁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不过是师傅培养的一个傀儡，一个用来达成他不可告人目的的工具，师傅绝不容许自己的掌控之外有任何变数，一旦他展现出超出预期的能力，等待他的必将是无情的抹杀。
玄机老人冷笑一声，试图用这声冷笑来掩盖内心的震惊与不安：“你倒是把老夫看得透彻。”
“师傅，我怎会不懂你？我与你相伴十几年，这十几年里，我每日都在揣摩您的心思，只为了能活下去。”
顾墨玺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这些年，身边唯有师傅你，可这份陪伴，对我来说，却是一场噩梦。”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刺向玄机老人。
玄机老人依旧冷笑着，可那笑容里已经没了底气：“既然你这么了解老夫，那还不快放了为师？只要你放了我，以前的事，老夫既往不咎。”
他试图用这种怀柔的方式来挽回局面，可他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最后的挣扎。
听到这话，顾墨玺凝视了他片刻，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
突然，他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密室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玄机老人心头蓦地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刚吐出一个“你……”字，便被顾墨玺接下来的话打断。
他们师徒相伴十几载，顾墨玺了解他，他又怎会不了解自己这个徒弟？玄机老人心中暗自冷笑。
外界都传言他的徒弟谦恭知礼、高雅有内涵，是出类拔萃的人才、温良贤德的君子，各种美好的赞誉，都加诸在了他这个徒弟身上。
然而玄机老人心里明白，外人在赞誉的同时，亦深感惋惜，认为似顾墨玺这般近乎无缺之人，却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命短。
正因为如此，人们对于这位年轻的玄机阁阁主更多了几分怜悯之情，毕竟即便再如何强大，若寿命短暂又能有何作用，着实可笑。
然而，顾墨玺并非完美无缺，玄机老人早就察觉，他这个徒弟性格存在严重缺陷。
他曾无意间发现，顾墨玺在密室的角落里，偷偷研习一种被视为禁忌的邪术。
那是一种通过汲取他人灵力来强大自身的邪恶功法，修炼时的场面阴森恐怖，一道道黑色的雾气从修炼者身上升腾而起，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声。
刚发现时，玄机老人还暗自高兴了一阵，他不希望自己苦心培养的“傀儡”完美得毫无瑕疵，连行为举止都无懈可击，有缺陷，才合他心意，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掌控。
于是，玄机老人并未干涉，任由顾墨玺如此，说不定哪天，他徒弟就会因为修炼邪术走火入魔，他也就无需再动手。
可一向自负的玄机老人却忽略了一点，缺陷一旦放大到极致，就会带来毁灭，不仅会毁灭自身，还会殃及他人。
如今的顾墨玺，便是如此。
隐忍了长达十几年之久的情绪，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在此刻终于再也无法抑制，轰然爆发！
然而，由于他佩戴那张虚假面具的时间实在太过漫长，久到连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那原本真实的性格竟已在不知不觉间，被面具之下所隐藏着的伪装彻底同化。
“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只见顾墨玺不紧不慢地挽起长袖，脸上的神情看似漫不经心，可实际上他的目光却始终紧紧锁定在玄机老人身上，并且正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步步紧逼的节奏，朝着对方缓缓靠近。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呢？平日里您可是一直都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呀，甚至还常常自诩为天道的代言人呢！”
伴随着顾墨玺的每一步向前迈进，他的脚步虽然踩得极轻，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但对于此时已经心慌意乱的玄机老人而言，却仿佛是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以至于随着顾墨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玄机老人的心跳速度也变得愈发急促起来，而内心深处的恐惧更是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全身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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