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悦铭耳朵里,这话像是随口一提的工作指示,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他让秘书调来了体育局的汇报材料,仔细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吴天宇得知后,沉吟半晌,私下提醒赵瑞龙:“最近俱乐部那边收敛点,活动照常搞,但参与的人要筛一筛,太扎眼的暂时别请。账目尤其要干净,不该有的开销一律抹平。”赵瑞龙心领神会,立刻安排人去处理。
在苏永强看来,胡步云此举有点“不务正业”,但也没太在意,只觉得可能是胡步云近期压力太大,换个方式放松一下,或者是在释放某种“我不再盯着敏感案子”的烟雾弹。
他乐得清静,只要不闹出大乱子,随他去吧。
而在程文硕这种知情人眼里,这是胡步云开始“敲山震虎”了,而且敲得很有技巧,选了个最不起眼的角度。
他立刻加派了人手,对俱乐部进行了更隐蔽的渗透,重点监控其财务往来和核心会员的动向。
胡步云这边“悠闲”地打着高尔夫球的幌子,另一边,对冯子良的实质性调查却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程文硕的压力巨大,既要拿到铁证,又要确保绝对保密,手下的人连轴转,精神高度紧张。
突破口出现在冯子良的一个情妇身上。
冯子良为人谨慎,但有个软肋,就是好色。
他在浩南市一个高档小区秘密购置了一套房产,养着一个刚从艺术院校毕业的年轻女孩,名叫蒋欣。
调查组发现,冯子良不仅用贪污受贿的钱支付房款和蒋欣的奢侈开销,还通过赵瑞龙的公司,以“项目咨询费”的名义,定期给蒋欣转账,作为“生活费”。
这笔钱,最终也汇入了那个复杂的洗钱链条。
更关键的是,调查组设法在蒋欣的车上放置了微型定位和监听设备,这是风险极高的动作,程文硕犹豫再三,在得到胡步云“非常时期,可控风险”的默许后才实施。
一次冯子良与蒋欣在车上的私密谈话中,蒋欣撒娇抱怨钱不够花,冯子良酒后失言,安抚道:“急什么?最近厅里那个‘环城高速北线’的项目快招标了,老赵那边已经打点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上面有人点头了,稳得很。”
“上面有人?”情妇好奇地问。“还能有谁?……唉,你就别问了,反正亏待不了你。”冯子良警觉地刹住话头。
这段录音虽然依旧没有指名道姓,但“上面有人”和“环城高速北线”项目联系到一起,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
这个项目是省重点工程,投资巨大,最终的审批权需要张悦铭签字。
程文硕兴奋地将录音和资金流水证据呈报给胡步云。
胡步云反复听了两遍,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反而更加凝重。
“证据链还是不够完整。”他放下录音笔,“冯子良收钱,赵瑞龙送钱,甚至提到了项目,暗示了‘上面有人’。但这‘上面有人’可以是吴天宇,也可以是张悦铭。法庭上,冯子良完全可以一口咬定是吴天宇暗示他做的,甚至可以说自己是揣摩上意。单凭这个,动不了张悦铭,最多打到吴天宇和冯子良。”
“那……动不动冯子良?”程文硕问。
拿下冯子良,至少能撕开一个大口子。
胡步云沉思良久,摇了摇头:“再等等。冯子良是关键证人,现在动他,吴天宇和赵瑞龙肯定会闻风而逃,毁灭证据。我们要想办法,让吴天宇自己跳出来。”
他指示程文硕:“想办法,把‘环城高速北线’项目可能存在问题,省纪委正在关注的风声,巧妙地、不经意地透露给吴天宇。注意,不能直接说,要通过看似不可靠的渠道,比如某个喜欢传话的中间人,或者某个被我们监控但吴天宇认为安全的关系网。要让他感到紧张,但又不能让他确定我们掌握了多少。”
这是一步险棋,意在打草惊蛇,让蛇自己动起来,暴露行踪。
程文硕心领神会,回去精心布置。
果然,没过几天,监控显示吴天宇明显焦躁起来。
他与赵瑞龙、冯子良的密会频率增加,通话时间变短,内容更加隐晦。
有一次,他甚至罕见地直接联系了省交通运输厅厅长郭林,以了解项目进展为名,旁敲侧击地询问“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好的反映”。
郭林是个老油条,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在向张悦铭汇报工作时,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吴主任最近好像挺关心环城高速北线项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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