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一直在底下扑腾，也没有因为天上还在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而躲避，想来也有房檐宽大的原因。
宁元昭那会儿换完衣服站在楼上看了看鸭群，很难说没有觉得在衙门养鸭这件事十分离谱想要多看两眼的原因在。
但是就他观察的那一会儿，发现这些鸭群会在房檐底下游来游去，但是不会靠近西墙根。
鸭子在水里都会避开的地方，不是有暗坑就是有遮挡物。
宁元昭观看的时候没有发现遮挡物，那就有很大一种可能是那边有暗坑。
暗坑可能导致局部水流速度或方向的变化，鸭子通过身体感知水流的异常，暗坑附近可能有漩涡或水流减缓，鸭子能感觉到这种变化，所以不会靠近那个地方。
暗坑附近的水流可能更复杂，游动时需要更多能量，鸭子倾向于选择平稳水域。
不管宁元昭推算得正不正确，他就觉得西墙根下边肯定有问题。
“今日观察所得，”宁元昭画了个箭头标注，“鸭群从不靠近西墙根，那里可能有暗坑，又或者是沉沙井之类的地方，你清楚吗？”
“那边确实有个暗道下水井，昨儿我们才刚把里边的泥沙和腐叶掏出来一下，现下能慢慢往下渗水了。”周枷说。
“那便是了。”宁元昭放下册子，“城内的其他沉沙井或者下水井污水沟什么的你都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吗？怎么不去都掏一掏？”
周枷搓了搓手，“这倒不是下官不想去掏，实在是早些年间广安的地下排水沟布局图就在一场大雨中泡发了，后来也没下过这么大这么久的雨……”
没有这么严重的内涝，反正水过一两天等雨不继续下了就能慢慢排走，这么多年也没出过事儿，周枷就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重新绘制布局图费钱费时费力的，还摸不清整个府城内到底有多少条暗道，这多麻烦啊。
宁元昭看的那点儿布局图都是府衙周围的一点点构造，更多更全的还真没有找到。
宁元昭瞅他一眼，“去找几个有挖沟经验的老匠人来，再多买些鸭子回来。”
“好的大人。”周枷听话照做不问为什么，这可能就是他最大的优点了吧。
事情安排下去也需要一些时间，宁元昭又忙了一会儿，把昏昏欲睡的计一舟带回了房间。
“饿了没，让人送点吃的上来。”宁元昭低声询问：“是不是很无聊？”
“还行，”计一舟打了个哈欠，“就是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累了。”
“那那边还有什么吃的没？”宁元昭说：“先吃点吧，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们这边也没什么好吃的。”
两人将就着把空间的饭拿出来吃了一点，等后边周枷安排人送上来的饭就全部收了起来。
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简单，至少还是有些肉在的。
比起城外那些只能喝白粥的难民，这些吃食已经好了太多了。
天色也不早了，两人吃完饭擦洗了一番准备休息了。
计一舟看着这个简易的小木床不是很满意，甩了张防潮垫出来放在床上，再往上边放了张床垫才收拾收拾锁上门睡了。
宁元昭躺在床上笑呵呵地轻拍着计一舟的后背，“你说说你，非要跟我出来受罪，在家待着舒舒服服的不好吗？”
“不好，”计一舟笑了笑，“不出来怎么能看见府衙里养鸭的奇葩场景呢？”
“这也亏得不是在都城，不然周枷都不知道被弹劾多少次了。”宁元昭无奈道。
“他这样挺好的，至少没给你搞个什么蠢人灵机一动，听话照做能做好就可以了。”计一舟拍了拍宁元昭的胸口，“给你顺顺气，别跟他计较了。”
“没跟他计较，”宁元昭握住计一舟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就是想把这件事儿早点弄完早点回家。”
“那就别想了，早些休息吧。”计一舟闭上眼睛。
“嗯。”
一夜无梦。
宁元昭早上是被一阵鸭叫给吵醒的，此时场外还是一片混沌，昏沉沉的，看不清什么。
听着动静像是没有下雨了，也不知道这雨会停多久。
他披衣起身，推开窗，潮湿的冷风夹着鸭粪味扑面而来。
衙门后院的积水里，二十多只麻鸭正扑棱着翅膀，把水面搅得哗啦作响。
宁元昭眯起眼睛，这些鸭子居然整整齐齐站在露出水面的石狮底座上，活像一群穿着褐色棉袄的小衙役在点卯。
“确实挺有趣的。”宁元昭轻笑一声，这种奇葩场景确实是在州城看不见的。
谁要在布政使司养鸭子，他第一个不同意。
看外边的天色，不像是会放晴的样子，宁元昭回床上把衣服穿好，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计一舟掏出来的一个背心加上了。
衣服穿好小声把陈海叫了进来，让他先去把水准备好，等会儿计一舟起来了就可以直接用。
“周枷起来没？”宁元昭问。
这边发这么大水，再加上宁元昭他们也在这边住着，周枷就没有回家也在府衙住着了。
“在、在厨房捞鸭子......”陈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说是要给大人炖老鸭汤接风。”
宁元昭：“……”
宁元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昨天让他找的人和鸭都找到了吗？”宁元昭也不管陈海知不知道就问。
“应该是找到了吧，”残骸挠挠头，“小的在下边儿看到了好多捆起来的鸭子，比昨天多多了。”
“你去问问，再让他别干那些有的没的。”宁元昭说完转身进屋洗漱去了。
辰时初刻，好睡眠的计一舟才被楼下的人声、鸭声给吵醒。
宁元昭见人醒来便立马过去帮他穿好衣服，沾湿了帕子给他擦脸，“睡够了没？”
“这么早吗？”计一舟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子处。
“睡蒙了吧，外边灰沉沉的，怎么看得出来时间？”宁元昭把毛巾糊计一舟脸上。
“唔~我自己来”计一舟挣扎着接过毛巾，“你什么时候起的？”
“卯时吧，”宁元昭说：“鸭子太吵了。”
“那今天是不是要用鸭子找那什么下水道口啊？”计一舟问：“我也要去，我还没见过这种法子呢。”
“行，那你快起来收拾好了起来吃饭。”宁元昭叹了口气，“周枷一大早抓的鸭子让人炖了小鸭子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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