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句丽东部,群山连绵,战云密布。
渊盖苏文裹着厚实的皮裘,站在一处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刺骨的寒风卷起他额前散乱的发丝,却吹不散他眉宇间凝结的沉重。
他身后不远处,新罗王子金庾信与百济名将黑齿常之并肩而立。
三人身后,是由新罗、百济以及渊盖苏文收拢的残部组成的五万联军大营,旌旗招展,却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喧嚣。
一份来自白岩城的军报,经由柳叶控制的隐秘渠道,很快送到了渊盖苏文手中。
他展开细看,眉头先是微蹙,随即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金崇信...倒是个狠角色。”
他低声自语,将情报递给一旁的金庾信。
“唐军在白岩城下吃了大亏,李世民甚至扬言要御驾亲征。”
金庾信快速浏览,年轻俊朗的脸上也露出讶异。
“刺聋士卒?这...未免太过酷烈。不过,竟真能抵挡住唐军的火药?倒也算奇招。”
他随即又看到后续情报,眼神一凝。
“高建武果然上当了!他以为唐军主力真被白岩城绊住,竟从京畿卫戍和南部防线紧急抽调了三万兵马,星夜驰援白岩!”
黑齿常之凑过来看了一眼,这位百济悍将浓眉一挑,嗤笑道:“高建武,昏聩如猪!”
“大唐皇帝何等人物?岂会因一座山城就乱了方寸?这分明是诱敌分兵之计!我军尚未真正发力,他就自乱阵脚,反复调兵,疲于奔命。”
“高句丽的国力,迟早要被这昏君拖垮!”
他语气中对高建武,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渊盖苏文默默听着,心中那份为高句丽前途的悲哀愈发浓重。
这就是他曾经效忠的王!
目光短浅,刚愎自用,在强敌压境、国势危如累卵之际,依旧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梦,被敌人轻易牵着鼻子走。
他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份屈辱,不仅是对他个人,更是对整个高句丽民族的践踏。
若非为了复仇,为了妻儿那一线渺茫的生机,他真想就此放手,看着这腐朽的王朝在唐军的铁蹄下彻底崩塌。
“高建武无能,正是我们的机会。”
渊盖苏文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指着舆图上一处险要关隘。
“母城!”
“此地扼守通往平壤的东线要道,守军不过万余,且因高建武的胡乱调遣,人心惶惶。”
“趁其主力西调增援白岩,后方空虚,我军合兵一处,以雷霆之势拿下母城!”
“此城一破,我军便可长驱直入,威胁高句丽腹地,甚至震动平壤!”
“届时,无论是对大唐的承诺,还是我们自身的利益,都大有裨益!”
金庾信和黑齿常之眼中,都闪过一丝兴奋。
母城位置关键,易守难攻,但守军数量和士气确实处于低谷,若能拿下,不仅打通了东进通道,更能在盟友面前展现联军的实力,为后续瓜分利益增加筹码。
“渊将军所言极是!”
金庾信抚掌道:“母城守将金哲吾,是个庸才,只知享乐,我军突然压境,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黑齿常之也点头道:“兵力优势在我,速战速决,正合我百济儿郎的胃口!”
三人迅速达成共识,正欲详细商讨攻城部署,一名渊盖苏文的亲兵急匆匆登上了望台,神色凝重,手中捧着一件东西。
“将军!营外有人求见,持此信物!”
亲兵单膝跪地,将手中之物高高捧起。
那是一个造型古朴,非金非木的兽头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奇异的靺鞨部落图腾,边缘磨损得厉害,显然有些年头。
看到令牌的瞬间,渊盖苏文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令牌,是突地稽作为信物的凭证!
“人在何处?持令牌者是何模样?”
“那人就在营门外,自称姓李,只带了两名随从。”
亲兵快速回道。
“快!快请!不...”渊盖苏文深吸一口气,艰难地改口。
“金王子,黑齿将军,请随我一同出营迎接!”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甚至有一丝...卑微?
金庾信和黑齿常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渊盖苏文是何等桀骜自负之人?
这令牌的主人是谁?
竟能让他如此失态,甚至放下身段亲自出迎!
两人心中疑窦丛生,但见渊盖苏文神色凝重,也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
营门大开,渊盖苏文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站在寒风中的少年。
正是突地稽之子,李谨行!
渊盖苏文快步上前迎接。
“少国公!”
金庾信和黑齿常之也连忙跟着行礼,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李谨行的目光在渊盖苏文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让渊盖苏文感到一阵难堪的灼热。
李谨行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算是回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渊将军不必多礼,在下奉上命而来,有要事相商。”
他甚至没有对金庾信和黑齿常之多看一眼,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陪衬。
“少国公请!”
渊盖苏文侧身引路,将李谨行三人引入自己戒备森严的中军大帐。
落座之后,李谨行没有任何寒暄,开门见山,手指在渊盖苏文刚刚铺开的舆图上一点,落点并非他们计划中的母城,而是位于更北方、靠近靺鞨与高句丽边境的一座坚城。
“达忽城!”
“三日之内,拿下它。”
帐内瞬间一片死寂。
金庾信和黑齿常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金庾信忍不住失声道:“达忽城?少国公,您是否有所误会?达忽城乃高句丽北部重镇,常年驻有精兵五万!”
“城高池深,守将更是沙场宿将!”
“我军虽众,但长途奔袭,疲惫未消,强攻此等雄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纵能攻下,也必是尸山血海,元气大伤!”
“这与我们原本攻打母城的计划相去甚远,且母城价值远胜达忽!”
黑齿常之也沉着脸补充道:“少国公,兵法云,避实击虚。”
“放着空虚的母城不打,去啃达忽这块硬骨头,恐非明智之举。”
“我军乃联军,百济勇士的性命,也不能如此无谓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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