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云州和顾晨刚踏进睿王府别院,那只眯着眼睛假寐的公狐忽然竖起了耳朵,蓬松的尾巴紧张地低垂,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呜咽声,焦躁地在原地踱步。
母狐赶紧把几只幼狐召唤到身边,而那几只原本在打盹或嬉戏的幼狐也不安地躁动起来。
晶莹的眼眸齐齐望向院门方向,眼睛里充满了畏惧。
夜云州利落地翻身下马,亲手将那个背篓解下,动作依旧沉稳。
背篓里,两只狼崽似乎也感应到了外界陌生的环境和气息,发出细微而不安的窸窣声,却因为被妥善地固定和遮盖,并未做出过激反应。
顾晨被这小家伙们的异常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将城门口的不快抛在脑后,他挑眉看向夜云州,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看来,这些小东西的鼻子灵得很,闻到同类的……或者说,‘天敌’的气息了?”
“好像是狐狸的叫声。”夜云州侧耳倾听,很快判断出来。
“我们才走了几日,府里就养了狐狸了?难道是秦毅带回来的?”顾晨失声笑了起来。
别说,这家伙儿的运气可真好!
夜云州一只脚才踏进二层院子的门,红狐们挤在了一起,瑟瑟发抖。
“云州,你看,还真是红狐!只是,它们好像被吓到了。”顾晨立时兴奋起来。
“禽兽之性,敏锐天成。”夜云州倒是一派淡然。
他犀利的目光扫过那几只如临大敌的幼狐,“它们感知到的,是狼崽身上携带的、属于荒野和杀戮的危险气息。”
他提着背篓,并未立刻靠近那些幼狐,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而是对身边的护卫吩咐道:“去把府内西厢那间空置的暖阁收拾出来,暂时安置它们。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更不许私自投喂。”
“是,将军。”护卫恭敬应下,拿起背篓回将军府了。
顾晨也下了马,走到幼狐身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只最为紧张的小家伙的头顶,试图安抚它。
幼狐在他温柔的抚摸下渐渐放松下来,但眼睛仍不时警惕地瞟向那护卫的背影。
“云州,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两只狼崽?”顾晨一边逗弄着幼狐,一边问道。
“它们毕竟不是犬类,野性难驯,养在府里,终究是个隐患。” 他虽觉得狼崽新奇,却也清楚其中的风险。
“先养着看。”夜云州的回答依旧简洁,目光深邃。
“是成为利刃,还是反噬其主,取决于如何驯化。它们现在还是一张白纸。”
他顿了顿,补充道,“就像人一样,本性或许天生,但后天的塑造,往往能决定最终的走向。”
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顾晨立刻联想到了刚才城门口偶遇的顾斌。
顾斌出身尊贵,本性却贪婪卑劣,落得如此下场,正是其本性在权力欲望中扭曲、膨胀,最终自我毁灭的写照。
而这两只狼崽,若引导得当,或许真能成为助力,若放任其野性,迟早酿成大祸。
“看来,云州你是要亲自当这驯狼人了。”顾晨笑了笑,站起身。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只希望它们将来,莫要辜负你今日的善心才好。”
夜云州未置可否,只是将目光投向西厢的方向,那里,即将迎来两位来自雪原的、桀骜不驯的小住客。
幼狐们在顾晨的安抚和狼崽气息的暂时远离下,渐渐恢复了平静,重新趴回廊下,但那份潜藏在空气中的微弱紧张感,却并未完全消散。
“哥哥,云州,你们回来了?快看看师兄带回来的红狐,多可爱。”林青青闻声走了出来,很自然地站在夜云州身侧。
“原本我想着打一只狐狸给乐瑶做披风的,不想被秦毅撞了大运。”顾晨言语之中难免羡慕起秦毅来。
“师兄知道你的心意,所以就送给嫂子了。只是,我们谁都舍不得伤害它们的性命。”
她说着转向顾晨,眼中漾开笑意:“正巧如烟姐姐精通织羽手艺,能定期修剪狐毛织进衣料里。既暖和又不伤性命,给乐瑶姐姐做披风再合适不过。”
顾晨闻言大为感动,想不到秦毅竟然如此大方。
一只品相好的红狐,已然是价值不菲了。
秦毅这一出手,就是五只红狐。
这份深情厚谊,他岂能没有回报呢?
顾晨当即从怀中取出紫檀木盒笑道:“也是机缘巧合,回来的路上买到了几颗东珠。”
盒中六颗珍珠莹润生辉,在暮色中流转着温润光泽。
“乐瑶、你和柳姑娘各两颗。”
林青青捧着东珠,像只欢快的雀儿般引着众人往暖阁走去。
还未进门就扬声喊道:“嫂子、如烟姐姐,快来看哥哥带什么回来了?”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韩乐瑶正倚在软榻上,看柳如烟在素绢上描画披风图样。
见众人进来,她红润的脸颊泛起笑意,待看清林青青手中的东珠时,不由轻呼:“呦,这一般大小的东珠,也算是上品了。”
顾晨将其中的两颗放在妻子掌心,又指向另外四颗,“青青和柳姑娘各两颗,你们年轻女儿家,正好打些首饰。”
林青青早已凑到柳如烟身边比划:“我要镶一对掩鬓,鬓角各垂一颗,走路时步步生辉,这才是闪亮登场。”
她说着模仿步摇轻颤的模样,逗得韩乐瑶掩唇轻笑。
柳如烟指尖轻触珍珠光滑的表面,柔声道:“这般品相,嵌在给世子妃新制的眉勒上最相宜。剩下一颗……我想镶支素簪,日常戴着也不逾矩。”
这时秦毅抱着个手炉掀帘进来,鼻尖冻得通红:“这鬼天气,在外头站片刻都觉着骨头缝里灌冰碴子……”
话未说完已瞥见案几上珠光,顿时挑眉笑道,“哟,这是得了好东西?”
顾晨微微一笑:“正要谢你。那五只红狐……”
“快别!”秦毅连连摆手,裹紧身上的貂皮大氅往炭盆边凑,“我不过顺手带回这几只毛团子,哪值得你这般客气。”
他瞅着顾晨手中的木盒忽然眼睛一亮,“若真过意不去,明日让厨房给我炖碗安神汤可好?”
女眷们闻言都笑作一团。
韩乐瑶抚着珍珠轻声道:“秦大哥总是这般,明明心细如发,偏要说得轻松。”
暮色渐深,暖阁里笑语盈盈。
廊下红狐在雪地里印出梅花似的爪印,西厢的狼崽在暖阁里发出安稳的呼噜声。
夜云州立在窗边,看着顾晨将最后一颗东珠仔细系在秦毅的剑穗上,窗外飘落的雪花仿佛也染上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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