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号驶离微缩星的第三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断电席卷了整艘飞船。
林夏正对着全息屏整理微缩星的观测数据,屏幕突然闪烁两下,彻底陷入黑暗。应急灯应声亮起,幽绿的光线将控制室照得如同深海,所有仪器的指示灯都熄灭了,只有控制台边缘的应急灯带散发着微弱的光。
“怎么回事?”小张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我的实验室也断电了,培养皿的恒温系统停了!”
林夏摸索着按下应急通讯按钮,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表面时,突然想起微缩星长老的话——“微小的故障会像蛛丝一样缠绕,最终困住整个系统”。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别慌,先启动手动保温装置,我去检查主电源。”
共生兽焦躁地在她脚边打转,红蓝光晕忽明忽暗,像在预警。林夏拍拍它的头:“去看看能源舱,是不是线路松了。”小家伙蹭了蹭她的手心,化作一道流光窜出控制室。
幽绿的光线下,熟悉的控制台变得陌生。林夏扶着墙壁往前走,指尖划过冰冷的舱壁,突然摸到一块凸起的面板——是紧急供电系统的手动开关。她用力扳下开关,预想中的备用电源启动提示音没有响起,只有齿轮卡壳的“咔哒”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备用电源也坏了?”林夏皱眉,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光手电筒,光束扫过线路图,发现主电缆的指示灯全灭,“不是简单的短路,是主电网瘫痪了。”
通讯器里传来李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我在维修通道,发现主电缆有灼烧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咬过?”林夏心头一紧,想起微缩星带回的样本箱,“你看看是不是有类似昆虫噬咬的痕迹?我们从微缩星带回来的翼虫标本……”
话没说完,共生兽的警报声从能源舱方向传来,尖锐得像金属摩擦。林夏拔腿就跑,手电筒的光束在走廊里划出晃动的光带,照见墙壁上蔓延的黑色痕迹——是某种生物的分泌物,黏糊糊的,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能源舱的舱门虚掩着,林夏推开门的瞬间,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幽绿的应急灯下,她看见共生兽正对着通风管道嘶吼,光晕暴涨到平时的两倍大。而管道口的金属网已经被啃出一个大洞,边缘的金属刺上挂着几丁质外壳的碎片,像极了微缩星的翼虫蜕下的壳。
“果然是它们。”林夏倒吸一口凉气,手电筒照向管道深处,隐约看见无数细小的光点在蠕动,“翼虫标本箱的隔离网破了?它们怎么会啃电缆?”
通讯器里小张的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我昨天整理标本时发现有只翼虫快死了,就把它放到通风口想让它‘透气’,没想到……”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夏打断她,目光落在能源舱的总闸上,“李强,你能到总闸那里吗?我们必须切断翼虫的供电来源,它们好像以电能为食!”
李强的声音带着回音,显然在奔跑:“我已经到了,但总闸被啃得卡住了,需要工具!”
林夏看着共生兽与管道里的翼虫对峙,突然想起微缩星长老说的“借势”——翼虫怕火。她摸出应急包里的火焰喷射器,这是用来应对外星生物入侵的装备,此刻却要用来对付这些指甲盖大的虫子。
“共生兽,让开!”
红蓝光晕迅速退开,林夏扣动扳机,橘红色的火焰瞬间填满通风管道。刺耳的嘶鸣声从管道深处传来,伴随着焦糊味,那些蠕动的光点瞬间熄灭。她维持着火焰喷射的姿势,直到手腕发酸才松开扳机,管道里飘出黑色的灰烬,像细小的雪花。
“总闸能动了!”李强的声音带着兴奋,“我关上了!”
幽绿的应急灯突然闪烁两下,换成了温暖的橙黄色——备用电源终于启动了。控制室的仪器发出一连串的启动音,林夏松了口气,靠在舱壁上滑坐到地上,看着通风管道里飘出的灰烬,突然笑出声。
“你还笑?”小张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后怕,“差点让翼虫把整个能源系统啃光,我们会被困在太空里的!”
“笑我们差点栽在一群虫子手里。”林夏擦掉额头的汗,看着共生兽用爪子扒拉灰烬,“微缩星的长老说得对,微小的东西最不能忽视。”
李强拖着工具箱走进来,脸上沾着油污,手里举着一块啃得坑坑洼洼的电缆:“这些翼虫的颚部有金属蛋白酶,专门啃食导电材料,难怪主电缆会被啃穿。”他把电缆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需要更换整条主电缆,备用电源最多撑三天。”
林夏站起身,踢了踢脚下的灰烬:“三天足够了。小张,清点一下标本箱,把所有翼虫都处理掉;李强,列一份需要更换的零件清单,我们去附近的空间站补给;共生兽……”她低头看着小家伙,“去检查所有通风管道,别放过一只漏网之鱼。”
红蓝光晕蹭了蹭她的裤腿,化作流光钻进管道。林夏望着它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微缩星的孩童说的话——“每种体型都有自己的好”。或许,宇宙的公平就在于此:庞大的星舰会被微小的虫子困住,而看似脆弱的生物,也能在绝境中找到生存的缝隙。
控制室的灯光彻底亮起时,林夏看着恢复运转的仪器,突然在星图上标记了微缩星的坐标。那里的向日葵宫殿此刻应该正沐浴在晨光里,微人族的孩童骑着甲虫,在苔藓街道上追逐打闹。她想,等解决了电力问题,或许该回去看看,告诉他们:那些差点毁掉星舰的翼虫,最终被他们用火焰打败了,就像微人族用协作对抗天敌一样,都是属于各自的生存智慧。
电缆灼烧的焦糊味还在空气中弥漫,但林夏闻到的,却是一种更清晰的味道——那是经历过危机后,对“微小”的敬畏,对“平衡”的领悟。就像微缩星的树叶手环,看似脆弱,却能在关键时刻,提醒你:别忽视任何一个细节,因为宇宙的运转,从来都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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