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大明的朝臣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宁武关绝对不能丢。
宁武关一丢整个山西便有可能全线投降，这也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情。
山西要是没了，李自成就可以裹挟五六十万大军自北面直抵京师。
届时大明京师南北通道皆被堵死，便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崇祯急不可耐地问道：
“史爱卿，周遇吉阵斩两万敌军，自损1200余人。
这样的战果对我们来说是有利还是不利？”
“嗯？”不知兵的朝臣们纷纷竖起了耳朵。
周遇吉头三天打出了1:16的战损比。
这个数据乍一听有点牛逼带闪电的感觉。
但是当朝臣们细细咀嚼双方的兵力对比时，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周遇吉手里有一万兵，李自成手里有43万兵。
按照当前这个战损比消耗下去的话。
岂不是说李自成只要填进去三十二万颗人头就能踏平宁武关？
这已经把尚未到达的一万援军都给算进去了。
史可法面容严肃地回答着崇祯的问题。
“回避下，如果照这样打下去的话李自成必败！”
“嗯？”崇祯和朝臣们全都懵了。
这是一道非常简单的数学题。
就算加上刘文耀带过去的援军，他周遇吉最多也就两万兵。
打出1:16的战损比差不多就是周遇吉的能力极限了。
战损比之所以这么夸张有三方面原因。
第一个原因，宁武关城高且坚，确实是个易守难攻的险要关隘。
第二个原因，周遇吉手里有红夷大炮。
虽然红夷大炮打的是实心弹，但照着密集人群来那么一炮也能带走二三十条人命。
宁武关炮弹储量一千枚，光是这些炮弹就能带走两三万条人命。
第三个原因，李自成派出的先头部队战斗力十分低下。
以5000人一个基数来说事。
冲在最前面的3000人是只经过十来天基础训练的流民军。
他们的作用就是充当炮灰，吸引火力。
跟在流民军身后的是1000人的督战队。
流民若敢无令回头，督战队皆斩之。
正因如此流民军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紧跟着督战队的是1000远程兵种，包含炮兵、火枪兵、弓弩兵等等。
这些远程兵种才是杀伤城头守军的主力。
宁武关的城头守军若想大量杀伤冲锋的流民军就必须从城垛后面出来。
他们一出来就会遭遇农民军远程兵种的打击。
守军的伤亡都是这么来的。
若是城上的守军对冲锋的流民大军不理不睬，那必定会酝酿出一场灾难。
有的流民到达城根后会疯狂地沿着缝隙刨砖。
等刨的差不多了就可以将炸药塞进去引爆。
到时候城墙被炸出一个大窟窿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的流民军会沿着云梯登上城墙。
你不要以为这些流民全是炮灰毫无战斗力。
当流民的基数达到几百几千的时候照样能把城头的守军给淹死！
前面的3000流民军死光了，李自成的督战队和远程兵种就会撤回去。
你若是以为这波攻击毫无效果，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宁武关的守军为了杀光这些流民要付出200来条人命。
一直这样换下去能把李自成笑死。
崇祯疑惑地问道：
“史爱卿，照说这么一直换下去他李自成更占便宜啊！
你为什么说李自成必败呢？”
史可法十分冷血地反问道：
“陛下可曾关注到一个细节。
我军三天阵亡1200人左右，平均每天阵亡400人。”
“朕注意到了，这能说明什么呢？”崇祯显然是跟不上史可法的思路了。
如果厚黑学博士沈战在这里的话立刻就能读懂史可法的意思。
史可法对崇祯有足够的耐心。
皇帝笨一点没关系，只要能听懂人话就行。
“周遇吉领兵一万，两日后刘文耀的一万援军将准时到达宁武关。
这意味着宁武关的总兵力将达到两万人。
按照每天阵亡400将士计算。
臣请问陛下宁武关能守多少天？”
“50天！”崇祯可算聪明了一回，都学会抢答了。
史可法欣慰地笑了笑，然后适当纠正了一下崇祯的幼稚。
“当城头兵力低于两千人时，破城只在一瞬间。
因此周遇吉和刘文耀大概能坚持45天左右。
不过这就足够了，因为他李自成绝对坚持不了45天！”
“为何？”崇祯问出了许多大臣心中的疑问。
人少的一方都能坚持，人多的一方反倒不能坚持了，就很不合理的说。
除了个别带过兵打过仗的武将，80%的朝臣脸上都写满了质疑。
史可法懒得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
“刘文耀给周遇吉带去了十万石粮食。
这些粮食够宁武关守军吃上一整年。
原因是宁武关只有两万兵，对粮食的消耗不是很大。
反观那流贼首领李自成……”
“朕明白了！”崇祯在龙椅上兴奋地拍着大腿。
不仅是崇祯明白了，满朝文武全都明白了。
能站在朝堂之上的又有几个是真正的笨蛋呢！
看到众人全都明白了，史可法的语气轻松了不少。
“李自成的兵力是周遇吉的二十倍还多。
那么他的粮食消耗就是周遇吉的二十倍还多。
即使到了后期流贼军数量有所减少。
其粮食消耗也在周遇吉的十五倍左右。
尽管李自成抢完太原又抢了忻州。
但他的粮食储备绝对经不起几十万大军一个月以上的消耗。”
说到这里史可法眼神一凝说出了自己的大胆预判。
“陛下，臣大胆预测。
若李自成二十天之内攻不下宁武关。
流贼军必定会放弃对山西的进攻！”
“哦~~！”满朝文武齐齐发出了惊呼声。
要是李自成亲率的主力军败走宁武关，那对流贼军来说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
一个兵科给事中出列质疑道：
“尚书大人，若是李自成舍得动用老营兵力猛攻宁武关。
那么守军每天的伤亡绝对不止400人。
这样一来困扰李自成的粮食问题岂不是就不存在了？”
“咦？”崇祯和朝臣们又开始提心吊胆。
是啊，刚刚讨论事情的大前提都是李自成用炮灰的命换守军的命。
要是人家动用主力部队攻城，守军的战损可不止每天400人那么点。
史可法轻轻捋着胡须，丝毫看不出紧张之色。
“那贼首李自成的老营主力只有九万多。
他若是舍得在宁武关下死上个三四万的主力。
那么史某拿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然，不到万不得已又有几个人会这样干呢。
陛下您会吗，各位同僚你们会吗？”
史可法赌的是人心，他赌李自成舍不得把家底全砸在宁武关上。
崇祯沉默了，假设换成是他他感觉自己不会赌。
大臣们也沉默了，他们一个比一个精，肯定也不会像史可法说的那样豪赌。
所以说，大概率的情况是李自成宁可放弃对山西的进攻也会保存自己的主力部队。
想到此，崇祯和大臣们全都望向史可法。
他喵的这个二楞子哪里楞了，这对人心的拿捏不是挺准的嘛。
史可法：一群土鸡瓦狗，吾只是懒得事事跟你们解释而已，直接开骂不爽吗？
文官集团：你他喵！
京师北线的形势一片大好。
皇帝和大臣们还没高兴够呢，史可法一盆冷水便泼了下来。
南线，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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