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庆,唐玄宗开元年间郑州参军,生卒年不详,籍贯无确载,以“割股疗亲”的极端孝行名留史册,与同名殉国将领判然两人。据《册府元龟》明确记载,开元二十四年(736年),徐庆因父病重割股为羹进奉,其孝行获朝廷“诏旌表门闾”,成为唐代儒释合流背景下,礼教观念推崇的典型孝亲范例,其事迹虽简,却深刻反映了盛唐社会的道德取向与风俗特质。
徐庆出身平民之家,自幼受儒家孝悌思想熏陶,性情醇厚恭谨,事亲至孝。史载其“少习礼经,笃于亲恩,事父未尝离左右”,成年后通过科举入仕,授郑州参军,虽官职低微(从九品下),却勤于职守,清廉自守。任职期间,他始终将奉养父母置于首位,每逢休沐,必归乡省亲,悉心照料父亲饮食起居,乡邻皆称其“孝行着于闾里”。彼时唐代“以孝治天下”,高祖至玄宗历代帝王均多次下诏,表彰孝子顺孙、义夫节妇,旌表门闾成为官方倡导孝道的重要方式,这种社会氛围也深深影响了徐庆的行为选择。
开元二十四年秋,徐庆父亲罹患沉疴,卧床不起,多方延医诊治仍不见起色,病情日渐危重。眼见父亲形销骨立、饮食难进,徐庆忧心如焚,昼夜焚香祷告,愿以身代父受疾。恰值当时民间流传“人肉治羸疾”之说,此说源自陈藏器《本草拾遗》的记载,又融合了佛教舍身供养的教义与儒家孝亲思想,在唐代已逐渐形成割股疗亲的社会风俗。徐庆听闻后,毅然决定效仿此道,他避开家人耳目,于深夜在卧室中自割大腿之肉,强忍剧痛将肉切碎,熬制成羹,趁热进奉给父亲。
为免父亲察觉担忧,徐庆隐瞒了割肉之事,谎称羹汤为“神医所授药膳”。父亲食用后,竟奇迹般食欲渐增,精神好转,数日后病情竟趋痊愈。徐庆割股后伤口感染,卧床多日方愈,家人察觉其行动不便追问缘由,他始终以“不慎摔伤”搪塞,直至父亲完全康复,才在家人反复诘问下吐露实情。此事很快传遍乡里,州县长官闻讯后,深为其孝行感动,当即具表上奏朝廷,详述徐庆割股疗亲的事迹。
唐玄宗览奏后,对徐庆的孝行大加赞赏,认为其“至孝动天,堪为四海表率”,遂下诏“旌表其门闾”——即在徐庆家门悬挂旌表匾额,镌刻“孝门”二字,使其成为乡里教化的典范。同时,朝廷按例赐物五十段(含绢十五匹、布十五端、绵十五屯),既为嘉奖,亦作疗疾之资。这种旌表不仅是荣誉象征,更附带免除徭役、减轻赋税等实际权益,成为唐代激励孝行的重要制度设计。徐庆的事迹也因此被载入《册府元龟》,与太原王知道、京兆张阿九等同期孝子并列,成为官方认可的孝行典范。
作为唐代割股疗亲风俗的代表性人物,徐庆的事迹折射出特定时代的文化图景。唐代割股之风的兴起,既是佛教舍身观念东渐后与儒家孝亲思想融合的产物,也是统治阶级为巩固封建秩序、倡导“忠孝一体”的刻意引导。徐庆的选择,既源于对父亲的至深亲情,也受限于当时的医疗水平与社会观念,其行为在今天看来虽有违科学,但在唐代却被视为“极致孝行”。值得注意的是,这种极端孝行在当时也并非全无争议,韩愈便曾批评其违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的儒家古训,认为部分人可能借孝行逃避赋税,但这并未动摇官方对割股疗亲的表彰立场。
徐庆终其一生任职郑州参军,未因孝行获得大幅升迁,但他的事迹却产生了深远的社会影响。其家乡效仿其孝行者渐增,州府将其事迹纳入乡饮酒礼的教化内容,用以劝勉百姓;后世地方志亦收录其故事,使其成为地方孝道文化的符号。开元末年,徐庆致仕归乡,仍以孝悌为家风,教导子孙“孝为立身之本”,其家族在当地以孝闻名数代。
徐庆的一生,虽无惊天动地的功业,却以一段极端孝行定格于历史长河。他的事迹不仅是《册府元龟》中寥寥数笔的记载,更是唐代礼教观念、社会风俗与个体选择交织的缩影。作为封建时代的孝子典范,徐庆的行为反映了特定历史阶段的道德标准,而其背后蕴含的亲情之重、人伦之暖,以及封建统治阶级对道德教化的刻意塑造,至今仍具有研究与反思的价值。从他身上,我们既能窥见唐代“以孝治天下”的政治诉求与文化特质,也能感受到传统孝道文化中超越时代的人性温度与复杂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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