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便是他不替你置办嫁妆，娘子你自己也是不差这一点子东西的，且咱们家娶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他替你准备的那些外物。”
花思蓉感动得眼尾微红，“夫君对我真好。为了我，竟连叔父的万贯家财也瞧不上。”
蒋怀霁听得好笑，“他的便是他的，他要给我，我也可以拒绝。
有些人啊，总是自以为是。他觉得对我好的东西，于我而言，不值一提。”
花思蓉捂着帕子窃喜，“夫君不爱财，那我用自个儿的嫁妆，便能光明正大些了。
你不知道，与我一同嫁人的侯府二姑娘，她那位夫君和婆母，可就盯着她那点子嫁妆不松手呢。”
“与她相比，我简直是掉进了福窝窝了。”
蒋怀霁摸了摸花思蓉的发髻，“下次你再去主支，要是再有不懂规矩的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你直接怼回去便是，无须有所顾忌。”
花思蓉噗嗤笑出了声，“那我可不敢，芹芹姑娘如今跟了叔父，那身份也是水涨船高的。
便是如今只得了个贵妾的名分，可叔父的院子里是没有正头夫人的。
说白了，芹芹姑娘要是生下儿子，说不准她在叔父那院子里便能呼风唤雨了。”
“我一个小旁支家的媳妇子，作甚么要去惹主支不开心。万一她那枕头风一吹，影响到夫君的前程，那我可不答应。”
“所以啊，倒不如从一开始，我便避其锋芒。
她这回也只是私底下传话，没有给我下帖子，我便当做不知道，才不上赶着去她面前讨骂呢。”
蒋怀霁握着花思蓉的手，有些微用力，但花思蓉依旧不动声色，“如今委屈娘子了。
以后主支那边的人，咱们还是少沾惹罢。”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娘子再等等，再等上一段时间，便不会再随便来个什么阿猫阿狗的，就敢在咱们面前蹦跶。”
花思蓉心下一紧，深吸一口气，脱口而出，“夫君，我并不觉得如今的日子委屈。
嫁进蒋家，有夫君，有疼爱我的母亲，还有可爱的妹妹，如今我肚子里还有了我们的孩子，我觉得如今的日子，甚好。
是真的很好，很好。
好得，我甚至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了，我又成了那个孤苦无依的商户孤女。”
无人撑腰，谁都可以主宰她后半生的命运。
蒋怀霁忍不住搂着花思蓉安抚，“傻娘子，你一定是因为孕期，才这般多思多虑的。
等莲儿那丫头回来了，我定要嘱她多陪着你些。”
花思蓉趁势吐出了心中顾虑，“夫君待我越好，我便越是要患得患失。
那句‘忽见陌上杨柳色，悔教夫婿觅诸侯’，说的便是如今的我。
夫君模样好，又是二皇子身边得力的帮手。待二皇子再往上走一走，夫君的地位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那一日，夫君还能瞧上我？”
蒋怀霁低头靠在花思蓉的肩窝处，他狠嗅了几下，瓮声瓮气的声音直击花思蓉的耳廓，
“那日在侯府做贼，途遇一奇怪小娘子，那时，我便记住了你。
你放宽心，来日，不管我身处什么样的位置，你总归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娘子。”
花思蓉眉眼弯弯，似乎终于卸下了满腹心事，“那夫君定要说到做到，我和孩子都听着呢。
夫君每日在外当值，也要顾惜身体才是。切莫为了旁人，便不顾及自个儿的身体。”
蒋怀霁微微点头，轻轻说了一句，“我是为了自己。”
花思蓉敛眉，只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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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府
蒋怀霁对着蒋老爷行了一礼，“不知叔父找我来府上，所为何事？”
蒋老爷现在看蒋怀霁，便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他用手指了蒋怀霁老半天，但憋屈着一张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大‘哼’一声，倒叫蒋怀霁不明所以。
他低眉思考，难不成他最近新得的职位，惹了这位叔父的眼了？
今日，特意叫他过来挨骂的？
二人正在僵持，屋外小厮的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芹夫人，老爷正在待客，烦请您等会儿再来。”
一个女声袅袅绕绕的响起，那嗓子还刻意嗲上三分，唯恐里头的人听不见，又提高了三分的音响效果。
“妾今日特意起了个大早，便是亲自去厨房替老爷熬了这大补的汤。妾可是熬了好几个时辰呢，这汤需得趁热喝才好呢。”
“芹姨娘，你对着个小厮一番搔首弄姿的，莫不是想红杏出墙？
老爷可还在书房呢，房里还有客人在呢，你好歹注意些脸面。”
小厮口中的芹夫人正是芹芹姑娘，“呸！个小贱蹄子。连老爷身边贴身伺候的小厮，都知道唤我一声芹夫人。
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竟敢喊我姨娘，如今竟还教起我的规矩来了？”
说完便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对方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反手一个巴掌还回去，“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她挺了挺尚且不显怀的肚子，一脸嘚瑟的道，“我告诉你，就凭我是老爷长子的亲娘！
就凭老夫人对我这个肚子，寄予厚望！”
芹芹满脸愤恨与嫉妒，“姓陈的贱人，要不是我大意，哪里轮得到你们两个小贱人，来伺候老爷。”
陈姨娘一手扶腰，一手扶着扁扁的肚子，“我们姐妹二人可是老夫人亲口允诺了，指派来伺候老爷的人选，与你何干？”
“好歹我们姐妹二人，伺候老爷是名正言顺。不像某些人，可是差着辈儿呢。”
陈姨娘甚至‘好心’的小声提醒道，“你啊，便是使上浑身解数，也混不上老爷的正头娘子。”
在芹芹不信邪的眼神下，陈姨娘嘲讽道，“正头娘子，可不像咱们似的，只管藏在后院里便是。
正头娘子可是要出门交际的，你一个不顾纲常伦理的东西，也配出门交际？
就算你不怕丢脸，蒋府的主子们还丢不起这个脸呢。”
芹芹一时间卸去了浑身的力气，盖因她也慢慢的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更有甚者，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个自己亲生的孩子，只能靠着蒋老爷的一丁点儿愧疚，一辈子困在这后宅的一方天地里。
可她，还没及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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