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医生吸了口气，把急救包贴近怀里，小声说：“追兵分成两队了，从右侧林子那头和坡下各来了一组。”
他嗓音有些发紧。
苏瑶拽着他一把身子，一块蹲进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拨开几支枯枝。
她朝四外扫一眼，看清士兵的步调。前面六个士兵列成小队，手里突击步枪斜挎，臂膀上各自绑着显示设备，牵着两只体型巨大的追踪犬。
狗扯着链子，鼻头乱嗅。远处草丛里时不时亮起一个红点，是热成像仪的反光。
“他们有热成像设备，”钱医生掂了掂背包，咬着牙朝外面望了眼，“赶紧决定，不能拖了。”
苏瑶把身体轻轻往灌木更深处靠了两步，手攥着包带，轻抿嘴唇。
“正好给他们点热源。”她伸手摸出打火机，揣进口袋，另一只手蘸了点酒精棉，蹭在附近较远一簇枯草上。
钱医生把头缩低，声音发虚：“现在动手不怕暴露？”
苏瑶冷静道：“不动弹就等着被逼出来，他们搜得太紧。”
说着，她手腕一翻，把打火机甩向十多米外一团灌木。
鸡蛋大的火苗“噗”一声卷起来，黄的红的明晃晃。
火刚点上，前方持枪的士兵一齐抬头，负责头犬的队长厉声吼道：“前方有燃烧反应，可能目标在右侧！”
两只犬被拽得直朝明火扑腾。
苏瑶看兵的注意力全跑偏弓着身贴着钱医生耳边嘀咕：“待会动作要快，趁他们都去查火，不许回头。”
钱医生攥住急救包，牙关发紧：“你能跑动快点，我能追得上。”
苏瑶用手臂把他勾起，两个人从灌木的阴影里绕过一棵树桩，脚下咯吱咯吱踩着死叶。
眼见追踪犬与士兵齐刷刷穿过去检查火源。另一队兵也调头奔过来，整个坡北一下空了一大片。
苏瑶借着这片空当，匆匆朝开阔地摸去，步子快得一比一踩着落叶。
“快，”她低声吐字，“一鼓作气，两百米！”
钱医生咬紧了上牙，一步只在泥草的夹缝间落脚，跟着苏瑶直往北窜。
手枪反手夹在袖口，只要丛林后有风吹草动，他就能冲着方向扣扳机。
突然，一阵细微的机械声响。苏瑶心头咯噔，她刚带着钱医生往一株旧槭树后藏身。
右边不远，旷地上传来金属拉栓的响动，紧接着响起“砰”的一声，子弹就从耳边擦过去，在苏瑶肩膀划出一道口子，衣料血迹飞溅。
枪声带着灌木的颤抖回音，被发现了！
钱医生动作慢了一秒，还没完全趴下，苏瑶已经“啪”地甩出火环，烈焰从掌心卷了半圈，把两人前后的树丛隔成一道明晃晃的屏障。
空气里满是烧焦的味。有士兵在林子里喝骂，枪声追着火光连响。
钱医生倒吸一口凉气，狠狠一拍地面，从袖口拔出小口径手枪。
他伸长手臂对着后方灌木举枪，微抖着说：“我来掩护，你别停着了。
你先走！”
苏瑶把肩包越提越高，单手拖着钱医生，步子一次比一次大。
“我说过，不会丢下任何人。谁都别想让我抛下。”
她干脆一把抓住钱医生腰，几乎半托着人跑。
子弹在地上钉出几个小泥坑，泥浆飞溅。
火环还在烧，许多士兵躲在树后不肯近前，有人大笑：“方向不明，目标可能有特殊能力！”
头领大喊，“热成像锁死西北角，别让他们转移到高地！”
苏瑶喘着气，带着钱医生横穿一片湿滑草坡。
火光一乍明一乍暗，白烟呛得人睁不开眼。钱医生拼命攥住枪柄，身子一偏差点滚下泥坑，被苏瑶死死拉住。
他忍着疼，用未受伤的胳膊打了几个短点枪响，冲着火环西侧放冷枪。
有人朝这边还击。苏瑶盯准空档，再一次催出短小的火焰，于更远处附近枯干野草堆点燃一点热源。
远处追兵的热成像探头跟着混乱转向，几名士兵直接围着火头喊吆喝。
有人叫：“温差散步，目标可能分散！”
机会就这么一晃。苏瑶压低身子推钱医生进一片芦苇丛。
她自己也一跃钻入，死死按住对讲机按钮，短促地说：“只能往北坡绕！
注意左侧枪手！”
钱医生面色发白，咬着牙头也不抬，“能走多快你就走，我子弹够用。”
苏瑶叫他收声，就扯下死叶拼了命往北开道。
火势越烧越旺，后头几个士兵被团团烟气笼住，追踪犬在烟里乱叫。
苏瑶步子没有慢，碰着碎石地面直接一脚蹬过去。
她肩上血顺着胳膊滴进泥里，疼意一阵一阵地上来。
她故意朝一边侧身，挡了风头。
骂声和叫喊混作一团。“右侧！目标可能在芦苇后！”
隔着火光，有人用榴弹枪朝她们这片扫射。泥浆和碎石给崩起来。
苏瑶拽了钱医生趴下，小声道：“再拖一会儿，他们还顾不得咱们俩。”
她匍匐着拖动身子，呛出几口呛鼻子的烟气。
钱医生左手扒住泥面，随时准备翻滚。
枪声还在乱响，子弹几次擦着芦苇尖。苏瑶又开始用力挪，右手顺便按住伤口，血已浸透衣袖。
脚下始终没停。钱医生还想抬头，被苏瑶一捏胳膊给拉回地面，两人一起喘着刺鼻的烟味往更深处扒。
前面终于显出一条更宽的泥沟。苏瑶皱了下眉，不由一边嘱咐：“等我的信号，别胡乱开枪。”
钱医生半抬手回应，手指一直摁在扳机上，手背都是汗。
又有一队士兵循着热成像绕了上来。苏瑶扔出一块沾了酒精的破布，火苗子又牵牵扯扯引了一片温度信号过去。
士兵喊着跑远，有人喊：“发现高温点，过去清查！”
脚步吵成一团。
苏瑶趁乱带钱医生钻进泥沟，踩着稀烂的泥和湿草，很快向北边的洼地拉去。
火环另一边有士兵喊：“不能再瞎烧，目标有异能！”
钱医生喘着气问：“你还能撑多久？”
苏瑶用袖口摁了下血，说：“你背包里还有生理盐水，随时准备自救。
前面再跑一百米，回头有人跟上，你就躺下装死。”
钱医生闷头又是一句：“两颗镇痛针还够。”他迷糊间抓住苏瑶臂膀，声音发闷，“你不用管我太多，你快点冲出去。”
苏瑶冷着脸：“闭嘴，没人落下。”她把力气都压在步子里，咬牙一鼓作气拖着钱医生冲向洼地。
枪声已经落后身。火焰映着乱兵的人影，各自都听不清谁喊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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