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带头往前，脚步越来越重。他停在一块低矮的崖石旁，侧身看了眼四人，咬了咬嘴唇。
“不能再拖了，必须分头走。”话一出口，他把保温箱和背包都牢牢抓紧。
林浩用手背抹了把汗，小声说道：“太冒险了。
咱们已经甩了这一路追兵，不如再多试一会，我还能让土系多拖半小时。”
苏瑶低着头，揪紧了肩上的带子，眉间的皱纹扩了些。
她没看陆晨，只把手卡在背包带子上琢磨，“我们的速度太慢，钱医生伤势重，拖着众人一块，只会等死。
你们三人走溪流，绕过去，分散追兵。我带钱医生上山，他经得住野路，你们换水道容易藏身。”
林浩一听，眉毛皱得很紧，断断续续喷出一句：“溪水难走，没准儿还有人设伏。”
赵悦在旁边紧紧抓着地图，一直没吭声，看着陆晨。
苏瑶声音很快：“现在唯一的路就是分头走。
我带钱医生绕山道，他的身体撑不了水路。我自己能熬过来。
你们仨顺着溪下去，快些，别逗留。赵悦，你身体好，记得照顾林浩，不到万不得已别用异能。”
林浩低头检查鞋带，又捏了捏腰间的急救包。
“咱要带上对讲机。”
陆晨点头，把通讯器拆下来分成两份，先递给赵悦和林浩，把剩下的塞给苏瑶。
“距离超过三公里可能失联，但总比没有强。”
他又把一包紧急口粮递给苏瑶和林浩，各自分完。
“救急药全带着。”赵悦翻出两瓶补液盐一包纱布给苏瑶。
苏瑶埋头全数收进包里，一言不发。
钱医生靠着树干，像咬住了嘴唇，脸色惨白，“你们不用管我，只要走得掉，你们以后能揭开芯片的秘密。
就别为我摊上更大祸。”
苏瑶没有理他，只把钱医生的背包重新系紧，把背后伤口的位置垫平。
然后转向陆晨，深看了一眼，声音极快：“两天。
西南方向二十五公里外那个山洞。”
陆晨慢慢将苏瑶手腕抓住，手劲很重。他盯着她，低声一句：“到时候不见不散。”
赵悦低下头，用力点了几下。
分好物资，陆晨从包里摸出图纸一角撕下来，递给苏瑶。
“山脊处会有旧栈道，是个岔路，你记清这段。”
“带着武器。别省着子弹。”林浩有些不情愿，把一支小口径手枪递给苏瑶，又留了半匣备用弹夹。
苏瑶用左手摸了下冷汗，把那枪收进包口，“东西都收拢，谁都不要分心。”
陆晨给林浩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带着赵悦沿溪下去。
他背过身时还朝苏瑶皱着眉看了一眼，但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苏瑶扶起钱医生，把他胳膊搭到自己肩上。钱医生脸色根本不好看，呼吸带着血气味，小声咳了两下，没再多话。
赵悦盯着苏瑶，像在思考，不知该不该说话。
陆晨催她一句：“东西都带够了，立即出发。”
林浩犹豫了一会儿，把一包速溶盐片递给钱医生，“在山路上遇冷记得用。”
苏瑶把队伍重新推分两段，再三检查物资。她最后低沉地说：“二天内不到山洞，不准互相回返，别让人顺着咱们两拨都摸出来。”
陆晨把背包背得更紧，犬吠声越来越近。他侧头看看赵悦和林浩，不等谁说话，踏着半干的泥裹着两人朝溪流翻下去。
苏瑶却带着钱医生反方向斜切进上山的野路，她走得很快，不时还回头扯起枯枝，用火焰把地上烂枝烧一道痕迹。
钱医生小声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瑶头也不回，说：“故意给追兵留下误导痕迹。
他们要是追得快，直接跟过来；慢一点，也能被我火焰带偏。
你放心，我不会真把你丢下。”
山路崎岖，钱医生脚下打滑，苏瑶一抬手就把他拽上小道，她低声道：“能撑多久就撑多久，这一段不能歇。”
钱医生喘着粗气，强撑着迈步，手里握着急救包。
背后的犬吠和脚步声已经能分辨出远近人声。
苏瑶把初始方向刻意朝东北偏出一段，继续放大灌木损折和火的痕迹，她步伐又快又重。
钱医生几次要张嘴，都被苏瑶打断：“闭嘴，走稳。”
陆晨和林浩、赵悦那一组沿着溪流边快速挪步，没人说话，只剩脚踏水石的咚咚声和偶尔的喘气。
林浩时不时回头，陆晨每隔十来米就环顾左右，每到叉路就比划个手势，让三人压低身子不留痕迹。
后面追兵的狗叫越来越急，夹杂着铁链拽动，树枝断裂声。
他们顺流向下，陆晨突然拉赵悦，示意她小心石头边别滑倒。
林浩咳了两声，拍了拍泥土，示意都沿石头贴壁绕过去。
苏瑶那一组，已经绕上了陡坡。她不停抽出小火舌点燃一两撮干草，借助烟把追兵吸引到明处。
钱医生几次回头，额头渗出汗。他扭头，“你留这么多痕迹，不怕他们追上？”
苏瑶没有回头，“有人真追得上，自然也就跟得上林浩他们。
你专心跟我走。”
翻过第二道小沟壑时，钱医生终于摔坐在地上，喘息声止不住。
苏瑶俯身检查钱医生伤口，看到血渗了出来，皱了下眉。
“咬牙，再挪一段。渗血不管，停下就是等死。
你要活就现在迈。”
钱医生表情木木的，只是从怀里拿出一支止痛针，手指颤了一下递给苏瑶，“你帮我打一针。”
苏瑶打开裤带往伤口以上的位置扎进去，动作干净利落。
“药效两个钟头，赶紧趁这点工夫多走些。”
林浩那边，他摸着水边两块旧石头，碎声道：“这地方水声大，两个队追兵可能会被搅乱。”
赵悦咬着嘴，把通讯器戴在手腕上，悄悄再摸一遍备用药剂。
“若碰到埋伏怎么办？”
陆晨在前，低声道：“遇人不说话，先趴下等。
狗嗅不到水里，只要别上岸就还行。”
苏瑶背着钱医生，脚步好几次绊住土坑，但她都硬生生拽起来，一脚一个泥坑踩穿，始终不许他们停步。
追兵声音越发密集，她只是拧紧包带，把燃烧的枯枝丢到岔路口。
突然，后方犬吠叫得极其凶猛，还夹杂着兵的喊喊杀杀，她耳边一片乱响。
苏瑶扭头：“躲到左边那树后。”
钱医生硬是被她拽进一丛灌木里，两个人贴着大树粗粗喘着。
苏瑶微弯身子，把打火机举高，烧断几根低垂的树枝。
林子里，火头窜起一条小烟带。狗叫又转移过去，追兵脚步往东面溜达。
钱医生颤抖着问：“你会不会用火焰反身包夹他们？”
苏瑶一边收拾物资，一边冷声说：“等身后不被跟住再说，现在只要跑。”
林浩三人组顺着溪流绕过两个大石，赵悦已经累得脸发白。
林浩抖了抖泥浆，提醒赵悦小心身后不踏出湿痕。
陆晨不时拨开溪水，沿浅水带急行，看了眼林浩和赵悦。
又看了看身后泥水搅起的水迹，低声：“别说话，水里的踪迹留不了多久。”
上山那一头，苏瑶带钱医生悄悄钻过小灌木，把明面上的行进路线故意踩得乱七八糟。
她依旧每走一段就放火烧一次树杈。林子里声音闹腾，追兵已朝着火迹去了。
钱医生低声又说：“要走多久才会甩掉追兵？”
苏瑶答：“快了。等他们发现痕迹乱了，再想翻回来就迟了。”
他们继续爬坡，彼此都摒住呼吸，把每一点用劲都融进脚步里。
后头犬吠忽远忽近，山间火舌闪烁，搜捕队的脚步却越来越分散。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更深的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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