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边境的雨,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湿冷。茉莉古镇就浸在这雨雾里,青石板路被冲刷得油亮,倒映着两旁挂着红灯笼的吊脚楼,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呛人的茉莉花香。本该是沁人心脾的香气,在此地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像是掺了冰碴子,吸进肺里都带着寒意。
端午刚过,古镇的茉莉花正开得鼎盛,可街上却行人寥寥,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在空旷的街巷里撞出几声回响。镇子口的老榕树下,一群村民正围着一间挂着“陈氏药铺”牌匾的铺子,情绪激动地叫嚷着,有的人手里还攥着锄头扁担,脸色涨得通红,眼中却藏着难掩的恐惧。
“陈老鬼!把我儿子交出来!”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上前一步,一脚踹在药铺的木门上,门板发出“吱呀”的呻吟,“我儿子就是戴了你铺子里的茉莉香囊,才失踪的!你今天不把人交出来,我们就烧了你的药铺!”
“是啊!烧了它!”村民们纷纷附和,情绪愈发激动,眼看就要冲上去砸门。
药铺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个穿着锦缎长衫、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正是药铺掌柜陈庆之。他双手乱摆,声音带着颤抖:“各位乡亲,冤枉啊!我卖的茉莉花都是正经采摘晾晒的,怎么可能害人?失踪案跟我没关系啊!”
“没关系?”壮汉举起手中一个绣着残缺兰草纹样的香囊,“这上面分明是你药铺的印记!我儿子失踪的地方,就吊着这个香囊,还有这些鬼东西!”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褐色的根茎碎屑,扔在陈庆之面前。
就在这时,三道身影踏着雨雾走来。为首的是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中年道士,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腰间挂着一个黑色布囊,行走间隐约传来干燥花叶的摩擦声,正是游方道士李承道。他左侧跟着一个身着劲装的少女,梳着利落的高马尾,腰间佩着一柄短刀,胸前挂着一个用白色茉莉花瓣编织的香囊,正是大徒弟林婉儿。右侧则是一个背着深色药箱的青年,面容内敛,手指修长,指尖带着淡淡的药味,便是二徒弟赵阳。
“道长!”陈庆之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冲到李承道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道长为我做主!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李承道抬手扶起他,目光扫过围在药铺前的村民,声音沉稳有力:“诸位乡亲,凡事讲究证据。若这香囊当真害人,贫道自然会还大家一个公道,但若是仅凭一个香囊就断定陈掌柜有罪,未免太过草率。”
壮汉打量着李承道三人,面露迟疑:“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们古镇的事?”
“贫道李承道,云游四方,专管阴阳邪祟之事。”李承道从腰间布囊里取出一张黄符,随手一抛,黄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壮汉手中,“此乃安神符,可保你心神安定。方才我一路走来,察觉到古镇阴气弥漫,与这茉莉花香纠缠在一起,恐怕失踪案并非人为那么简单。”
壮汉握着温热的黄符,心中的焦躁竟真的平复了几分,语气也缓和下来:“道长,不是我们不讲理,这三年来,古镇每年都有青壮年失踪,每次失踪现场都留着茉莉香和这种褐色根茎,实在是太邪门了!”
赵阳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褐色根茎碎屑,放在鼻尖轻嗅,又用指甲刮下一点粉末捻了捻,眉头微蹙:“师父,这是茉莉根的碎屑。”他转头看向陈庆之,“陈掌柜,你铺子里售卖的茉莉香囊,是否混有茉莉根?”
陈庆之脸色一变,眼神闪烁:“这……这怎么可能?茉莉根有毒,我怎么敢用在香囊里?我卖的都是纯粹的茉莉花干。”
“可这香囊里确实有茉莉根碎屑,而且……”赵阳指尖捻着碎屑,语气凝重,“这茉莉根上附着暗红色血迹,还散发着微弱的阴邪之气,绝非普通的茉莉根。”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茉莉花性温,味辛微甘,归脾胃肝经,本有理气开郁、辟秽和中的功效,可安神解毒;但茉莉根有毒,且极易吸附阴邪之气,遇血则戾气暴涨,若是被邪祟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林婉儿走到壮汉面前,接过他手中的香囊,仔细查看起来。香囊的绣线粗糙,兰草纹样残缺不全,里面的茉莉花干色泽暗沉,夹杂着不少褐色的茉莉根碎屑,香气中果然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寒。她胸前的茉莉香囊突然微微发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与手中香囊的诡异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这香囊不是陈掌柜药铺的手艺。”林婉儿语气肯定,“陈掌柜药铺的香囊,绣线鲜亮,针脚细密,纹样完整,而这个香囊,绣工粗糙,纹样残缺,明显是仿冒的。而且我这护身香囊能感知阴邪之气,方才靠近这个香囊时,它发热精示,说明这香囊确实被邪祟沾染过。”
村民们闻言,顿时议论纷纷,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陈庆之也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多谢道长和姑娘为我洗刷冤屈!我铺子里的香囊都是我娘子亲手绣的,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李承道目光深邃,看向古镇后山的方向:“既然香囊是仿冒的,那幕后之人定然是想嫁祸陈掌柜,同时利用茉莉根的特性作祟。失踪者的失踪地都在哪里?”
“都在后山的废弃茉莉祠附近!”一个老年村民说道,“那茉莉祠是百年前建的,后来柳月娘被沉塘之后,那里就荒废了,长满了茉莉花,没人敢靠近!”
“柳月娘是谁?”林婉儿追问。
“柳月娘是百年前古镇里的一个女子,长得极美,后来被人诬陷通奸,村民们就把她沉塘了,沉塘的地方就在茉莉祠旁边的池塘里。”老年村民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自那以后,茉莉祠就变得邪门起来,经常有人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哭声,还有人说看到过白衣女子在花丛中走动。”
李承道眼神一凛:“看来问题就出在那茉莉祠。婉儿,你随我去后山探查;赵阳,你留在药铺,仔细检查陈掌柜的药材,看看是否有被邪祟污染的迹象,同时安抚村民,收集更多失踪案的线索。”
“是,师父!”林婉儿和赵阳齐声应道。
林婉儿跟着李承道,踏着湿滑的山路向后山走去。雨雾越来越浓,能见度越来越低,周围的茉莉花香也愈发浓郁,甚至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地步。山路两旁的茉莉花丛长得异常茂盛,白色的花朵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是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师父,这茉莉花香不对劲。”林婉儿压低声音,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寻常茉莉花香气清新,可这里的香气却带着阴寒,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李承道点头,从腰间布囊里取出桃木剑,剑身泛着淡淡的光泽:“这茉莉丛被阴邪之气浸染,已经成了邪祟的温床。小心行事,一旦遇到危险,立刻祭出符箓。”
两人继续前行,不久后,一座破败的祠堂出现在眼前。祠堂的屋顶已经坍塌了一半,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大门虚掩着,上面的漆皮斑驳脱落,露出暗红色的木头。祠堂周围种满了茉莉花,花丛密密麻麻,几乎将整个祠堂包围起来,空气中的阴寒气息也愈发浓烈。
林婉儿胸前的护身香囊发热更甚,她停下脚步,警惕地看向祠堂:“师父,里面有东西。”
李承道抬手示意她噤声,缓缓推开虚掩的大门。“吱呀”一声,大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茉莉香夹杂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祠堂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破碎的桌椅,墙角结满了蛛网。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祠堂的地面上,散落着多具干枯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呈现出诡异的青白色,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他们的身体被粗壮的茉莉根缠绕着,根须深深嵌入皮肤,甚至穿透了骨骼。每具尸体的口鼻处都插着几朵洁白的茉莉花,花瓣上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在昏暗的祠堂里显得格外诡异。
“这就是‘花尸’。”李承道语气凝重,“茉莉根吸附阴邪之气,侵入人体,吸食阳气,最终将人变成这副模样。”
他手持桃木剑,小心翼翼地走进祠堂,刚走了两步,突然,一具花尸的眼睛猛然睁开,露出浑浊的白色眼球,嘴角向上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紧接着,所有花尸都像是被唤醒了一般,纷纷扭动着僵硬的身体,朝着李承道和林婉儿扑来。
与此同时,祠堂外的茉莉花丛疯狂摇摆,白色的花朵纷纷脱落,在空中飞舞,像是无数只白色的蝴蝶,朝着祠堂内涌来。浓郁的茉莉香中,隐约传来女子凄厉的哭声,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令人头皮发麻。
林婉儿抽出短刀,眼神冰冷,迎向扑来的花尸:“师父,小心!”
李承道冷哼一声,手中桃木剑挥舞,一道金色的剑气划过,将一具花尸劈成两半,缠绕在尸体上的茉莉根瞬间枯萎。“婉儿,用护身香囊的香气驱散阴气,我来斩除这些花尸!”
林婉儿立刻摘下胸前的茉莉香囊,用力一捏,白色的花瓣散落开来,散发出清新的香气,与祠堂内的诡异气息碰撞在一起。那些扑来的花尸像是遇到了克星,动作变得迟缓起来,身上的阴寒气息也减弱了几分。
然而,更多的花尸从祠堂深处涌来,祠堂外的茉莉花也越来越疯狂,哭声越来越凄厉。李承道和林婉儿背靠背站在一起,被花尸和飞舞的茉莉花包围在中间,陷入了绝境。
李承道看着越来越多的花尸,眼神愈发狠厉:“看来这柳月娘的怨气不小。婉儿,你想办法冲出重围,去通知赵阳,让他带着茉莉花和甘草赶来,用药理克制阴邪之气;我来拖住这些花尸!”
“师父,我不能丢下你!”林婉儿急声道。
“这是命令!”李承道大喝一声,桃木剑上金光暴涨,“茉莉根遇血则戾气暴涨,这些花尸怕的是茉莉花的辟秽功效,你快去找赵阳,迟则生变!”
林婉儿咬了咬牙,知道事态紧急,不再犹豫。她脚尖一点,身形如箭般冲出,短刀挥舞,劈开扑来的花尸,朝着祠堂外冲去。飞舞的茉莉花不断阻拦着她,花瓣落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细小的血痕,传来刺骨的寒意。
她强忍疼痛,凭借着矫健的身手,终于冲出了祠堂,朝着山下的古镇跑去。而祠堂内,李承道的身影被越来越多的花尸包围,桃木剑的金光在昏暗的祠堂里忽明忽暗,伴随着女子凄厉的哭声和花尸的嘶吼声,在雨雾缭绕的后山回荡。
古镇的雨还在下,茉莉花香依旧浓郁,只是这香气中,更多了几分噬人的戾气。一场关乎生死、正邪对决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雨丝如针,扎在林婉儿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她一路狂奔下山,胸前的茉莉香囊已变得黯淡,方才被花瓣划伤的皮肤泛起诡异的青白色,丝丝缕缕的阴寒之气顺着伤口往体内钻,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撑住!”林婉儿咬碎银牙,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视线死死锁定山下古镇的轮廓。她知道自己体内已侵入戾气,若不能尽快找到赵阳,用茉莉花配伍甘草解毒,用不了多久,自己也会变成那些行尸走肉的花尸。
终于冲进古镇,空荡荡的街巷里只有雨声回荡。林婉儿直奔陈氏药铺,远远便看到药铺门口的灯笼还亮着,赵阳正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身边围着几个留守的村民。
“赵阳!”林婉儿嘶声喊道,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赵阳见状脸色骤变,连忙冲上前扶住她,指尖触及她的皮肤,只觉一片冰凉。“师姐,你怎么了?师父呢?”他目光扫过她身上的伤口和泛青的皮肤,瞬间明白了症结,“你被戾气侵入了!”
“别管我,快……师父在茉莉祠被花尸包围,需要你带着茉莉花和甘草过去!”林婉儿抓住赵阳的手臂,语气急促,“茉莉根遇血戾气暴涨,那些花尸怕茉莉花的辟秽香气,你赶紧配好解毒驱邪的汤药,我们现在就去救师父!”
赵阳扶着林婉儿走进药铺,反手关上大门,对身后的村民沉声道:“诸位乡亲,我师姐被阴邪所伤,需要立刻救治,麻烦你们守住药铺,切勿让外人进来。”说罢,他不等村民回应,便扶着林婉儿快步走进内堂。
内堂里药香浓郁,赵阳将林婉儿安置在榻上,迅速打开背上的药箱,取出晒干的茉莉花、甘草和一小瓶朱砂。他动作麻利地将茉莉花和甘草放入瓷碗,用沸水冲泡,又加入少许朱砂,搅拌均匀后递到林婉儿面前:“快喝了,这茶汤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戾气。茉莉花理气辟秽,甘草清热解毒、调和药性,朱砂镇惊安神,虽不能根除,但能为我们争取时间。”
林婉儿接过温热的茶汤,一饮而尽。清甜的茶香顺着喉咙滑下,体内的阴寒之气似乎被驱散了些许,头晕的感觉也缓解了不少。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我们现在就去救师父!”
“等等。”赵阳按住她,从药箱里取出几枚银针,快速刺入她身上的穴位,“我先封住你体内的戾气蔓延,再准备些驱邪的香囊和汤药。师父道法高深,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我们不能鲁莽行事。”
银针入体,一股温热的感觉顺着经脉扩散开来,林婉儿体内的戾气果然被压制住了。她看着赵阳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药材,将茉莉花、朱砂和晒干的艾草混合在一起,装入一个个小布袋中,制成驱邪香囊,又煮了一大壶浓浓的茉莉花甘草茶,装入随身携带的水壶里。
“这些香囊你带上,贴身佩戴,能阻挡阴邪之气。”赵阳将几个香囊递给林婉儿,又背上装满汤药和法器的药箱,“我们走。对了,陈掌柜呢?方才我检查药材时,发现他铺子里的茉莉花有几包被动过手脚,混进了少量茉莉根,他却不见了踪影。”
林婉儿心中一沉:“难道是他勾结了邪祟?”她想起方才在茉莉祠外感受到的诡异气息,以及陈掌柜之前闪烁其词的模样,越发觉得可疑,“不管他了,先救师父要紧,等解决了柳月娘,再找他算账!”
两人打开药铺大门,正要往外走,却见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脸色惨白:“道长,不好了!方才我们看到陈掌柜从药铺后院的密道跑了,朝着后山去了!”
“密道?”赵阳眼神一凛,“快带我们去看看!”
村民带着两人绕到药铺后院,只见墙角处有一块松动的石板,掀开石板,一条漆黑的密道出现在眼前,里面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和阴寒之气。赵阳点燃一盏油灯,率先走了进去,林婉儿紧随其后。
密道狭窄潮湿,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上长满了青苔,时不时有水滴落下,发出“滴答”的声响。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前方传来微弱的光亮,茉莉香也愈发浓郁,夹杂着一丝血腥气。
“小心。”赵阳压低声音,熄灭油灯,凭借着敏锐的听觉和林婉儿对阴邪之气的感知,慢慢向前摸索。
前方是一个开阔的石室,石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陶罐,里面装满了茉莉根和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石室的角落里,陈掌柜正跪在地上,对着一个身穿白衣、面容温婉的女子磕头,那女子背对着他们,周身缠绕着淡淡的白雾,正是柳月娘的化身。
“月娘仙子,求你饶了我吧!”陈掌柜声音颤抖,“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混有茉莉根的香囊卖给那些青壮年了,也把他们的生辰八字都给了你,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柳月娘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刺骨:“陈掌柜,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我帮你永葆青春,你帮我收集活人阳气,如今你只给了我几个,还远远不够呢。”她的目光扫过密道入口,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做客吧。”
林婉儿和赵阳知道被发现了,立刻冲了出去。林婉儿抽出短刀,眼神冰冷:“柳月娘,你残害无辜,今日我们定要替天行道,收了你!”
柳月娘轻笑一声,抬手一挥,石室里的陶罐突然炸裂,茉莉根和暗红色的液体四溅开来,落在地上的茉莉根迅速生根发芽,长出粗壮的根须,朝着两人缠绕过来。“就凭你们两个毛头小子,也想收了我?”
赵阳早有准备,从药箱里掏出一把茉莉花干,撒向空中,同时喊道:“师姐,用汤药!”
林婉儿立刻掏出水壶,将茉莉花甘草茶泼向袭来的茉莉根。茶汤落在根须上,那些疯狂生长的茉莉根瞬间停止了动作,开始枯萎发黑。茉莉花的辟秽功效与汤药的解毒之力结合,果然对柳月娘的邪术有克制作用。
“没用的。”柳月娘脸色一沉,双手结印,石室里的阴寒之气暴涨,那些枯萎的茉莉根再次复苏,同时,石室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个黑影,正是被操控的花尸,它们嘶吼着朝着两人扑来。
“这些花尸体内的茉莉根已经与经脉融为一体,普通的汤药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赵阳一边躲闪着花尸的攻击,一边对林婉儿说道,“我们必须找到柳月娘的本体,毁掉她的血祭阵!”
林婉儿挥刀斩断一根袭来的茉莉根,却被另一具花尸缠住手臂,花尸口中的茉莉花散发着浓郁的阴寒之气,让她体内的戾气再次躁动起来。“师父还在茉莉祠,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赵阳从药箱里取出一张黄符,贴在一具花尸的额头上,花尸瞬间定在原地,身体开始冒烟。“这是镇煞符,能暂时困住它们。我们快冲出去,去茉莉祠和师父汇合!”
两人并肩作战,赵阳负责用符箓和汤药牵制花尸和茉莉根,林婉儿则凭借着矫健的身手,开辟出一条通路。陈掌柜吓得瘫坐在地上,被一具花尸的根须缠住了脚踝,发出凄厉的惨叫。
柳月娘看着两人即将冲出石室,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手一掌拍向陈掌柜。陈掌柜喷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地上的茉莉根上,那些根须瞬间暴涨,朝着林婉儿和赵阳的后路缠绕过来。
“不好!”林婉儿回头一看,根须已经缠住了她的裙摆,阴寒之气顺着布料侵入体内,让她一个踉跄。
赵阳见状,立刻转身,将最后一把茉莉花干撒向陈掌柜和茉莉根,同时拉着林婉儿的手,大喊道:“快走!”
茉莉花干落在鲜血浸染的茉莉根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阵阵白烟。两人趁机冲出石室,沿着密道一路狂奔,身后传来柳月娘凄厉的怒吼和陈掌柜的惨叫。
跑出密道,回到药铺后院,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林婉儿低头一看,裙摆已经被茉莉根腐蚀出一个个破洞,皮肤接触到的地方泛着青黑,体内的戾气再次活跃起来。
“我们必须尽快赶到茉莉祠,找到师父,一起毁掉柳月娘的本体。”赵阳扶着林婉儿,语气凝重,“刚才在石室里,我看到柳月娘的本体气息与后山茉莉祠旁的池塘相连,她的血祭阵一定在池塘底下。”
两人不敢耽搁,稍作休整后,再次朝着后山跑去。雨还在下,山路更加湿滑,空气中的茉莉香越来越浓郁,阴寒之气也越来越重。远远望去,茉莉祠的方向被一团浓重的黑雾笼罩,隐约能听到女子的哭声和兵器碰撞的声响。
“师父!”林婉儿心中一紧,加快了脚步月娘的本体上。茉莉花干遇光后散发出耀眼的金光,辟秽功效被极致激发,那些疯狂的茉莉根须瞬间枯萎了大半。
柳月娘的本体发出痛苦的哀嚎,猩红的眼窝中火焰暴涨:“我不甘心!我被诬陷沉塘,受尽折磨,凭什么你们能享受阳光雨露,我却只能在黑暗中腐烂!今日,我要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她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周身的戾气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池底的血祭阵瞬间被激活,暗红色的光芒笼罩着整个池塘,甚至蔓延到了古镇的方向。那些被操控的村民和花尸如同疯魔般,朝着池塘狂奔而来,想要跳入池中,成为血祭阵的一部分。
李承道见状,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知道,柳月娘已经彻底疯魔,她要献祭所有被戾气感染的人,引爆整个血祭阵,与这片土地同归于尽。
“孽障!”李承道怒喝一声,纵身跳入池塘,手中桃木剑带着纯阳精血的金光,朝着柳月娘的本体刺去,“贫道今日便度化你,让你早日轮回!”
桃木剑刺入柳月娘的本体,发出“滋啦”的声响,女尸的身体开始冒烟、溃烂。但她依旧疯狂地大笑着,声音凄厉:“晚了!血祭阵已经激活,谁也阻止不了!”
赵阳突然灵光一闪,对着李承道和林婉儿大喊道:“师父!师姐!茉莉花性温,理气开郁,柳月娘的戾气本质是郁结百年的怨气!我们不能只靠武力镇压,要以茉莉花的辟秽开郁功效,化解她的怨气!”
李承道闻言,心中一动:“你是说,用茉莉花的辟秽开郁之力,辅以纯阳之力,化解她的执念?”
“正是!”赵阳快速说道,“她的怨气源于被诬陷的冤屈,我们要让她的冤屈得以昭雪,再用茉莉花化解她的郁结之气,这样才能彻底破除血祭阵!”
林婉儿忍着体内的剧痛,对着柳月娘的本体喊道:“柳月娘!你的冤屈我们已经知晓!百年前你被人诬陷,沉塘而死,这笔账我们会为你讨回!但那些无辜的村民是无辜的,你不能让他们为你的冤屈买单!”
柳月娘的本体动作一顿,猩红的眼窝中闪过一丝犹豫,戾气也稍稍减弱。“讨回公道?百年过去了,谁还会记得我的冤屈?”
“我记得!古镇的百姓也会记得!”李承道沉声道,“今日我们便在这茉莉祠为你立碑,昭告天下你的冤屈,让后人铭记你的遭遇,不再让类似的悲剧发生!”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用桃木剑挑起,在空中书写符文,同时念起超度经文。阳光透过符纸,折射出温暖的光芒,茉莉花的清香在池中弥漫,与戾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平衡。
柳月娘的本体开始剧烈挣扎,显然内心在怨恨与解脱之间挣扎。她的冤屈被人知晓,被人承认,百年的郁结之气开始松动,周身的戾气也越来越弱。
“机会来了!”赵阳大喊道,“师父,师姐,用纯阳之力催动茉莉花的功效,化解她的怨气!”
李承道和林婉儿同时发力,纯阳之气从两人体内涌出,与茉莉花的清香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柱,笼罩住柳月娘的本体。女尸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和释然,周身的戾气渐渐消散,那些疯狂的茉莉根须也开始枯萎、脱落。
池底的血祭阵光芒逐渐暗淡,池塘中的血色慢慢褪去,恢复了清澈。柳月娘的本体渐渐化为飞灰,只留下一缕白色的魂魄,在金色光柱中缓缓升起,朝着茉莉祠的方向飘去。
“多谢三位……为我昭雪冤屈……”轻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随后魂魄渐渐消散,融入了茉莉花丛中。
林婉儿体内的戾气随着柳月娘的怨气消散而逐渐平复,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在赵阳怀中。赵阳连忙将她扶起,发现她虽然虚弱,但已无大碍。
李承道看着柳月娘魂魄消散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百年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一场惊心动魄的浩劫,也终于得以平息。
然而,就在三人以为危机解除,准备离开池塘时,赵阳突然察觉到池底的淤泥中,传来一丝微弱的阴邪之气。他低头望去,只见一截细小的茉莉根须从淤泥中探出,顶端带着一点猩红的光芒,正悄悄地蠕动着,像是在积蓄力量。
赵阳脸色一变,立刻提醒道:“师父,师姐,还有隐患!”
池底的清辉尚未散尽,那截细小的茉莉根须在淤泥中蠕动的身影,如同一根毒刺扎进赵阳眼底。他伸手按住池底淤泥,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那根须顶端的猩红光芒虽微弱,却带着与柳月娘本体同源的阴邪之气,正贪婪地吸食着残留的戾气。
“是柳月娘血祭阵的余孽!”赵阳声音发沉,从药箱里掏出一把晒干的茉莉花,死死按在那截根须上,“她的本体虽散,但主根与池底阴脉相连,这截残根吸收了百年怨气和血祭之力,若不彻底铲除,用不了多久便会重生成新的邪祟!”
茉莉花的清香与残根的戾气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根须扭动得愈发剧烈,顶端的猩红光芒暴涨,竟挣脱了茉莉花的压制,朝着赵阳的手腕缠绕过来。林婉儿见状,立刻挥刀斩去,短刀带着纯阳之气,却只将根须斩断一半,断裂的部分依旧在淤泥中蠕动,甚至分裂出更多细小的分支。
“这东西杀不死!”林婉儿惊道,体内刚平复的戾气又因靠近残根而躁动起来,皮肤泛起淡淡的青黑。
李承道俯身查看,眉头紧锁:“这残根已与阴脉深度绑定,寻常手段只能伤其表,不能除其根。柳月娘百年怨气早已浸透池底,这残根便是怨气的聚合体,想要彻底铲除,必须引阳气灼烧阴脉,断绝它的能量来源。”
他话音刚落,池塘上方突然传来村民的惊呼。三人抬头望去,只见原本被柳月娘操控的村民虽已恢复神智,却纷纷倒在地上,脸色发青,浑身抽搐,口中溢出白色的泡沫,而他们身边的茉莉花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散发出淡淡的戾气。
“不好!残根在吸食村民体内残留的戾气!”赵阳脸色骤变,“它在壮大自身!再拖延下去,不仅村民性命难保,残根还会凝聚成更强大的邪祟!”
李承道当机立断:“婉儿,你带村民撤回古镇,用茉莉花和甘草熬制汤药,为他们清除体内残留的戾气;赵阳,你随我留下来,布下‘纯阳焚煞阵’,彻底净化池底阴脉和残根!”
“师父,我留下帮你!”林婉儿咬着牙,不想再让师父独自涉险。
“听话!”李承道眼神锐利,“村民们需要你保护,这是命令!”他将腰间的法器袋塞给林婉儿,“这里面有足够的茉莉花干和符箓,可护你和村民周全。记住,若遇到紧急情况,点燃符箓,我会感知到。”
林婉儿深知事态紧急,不再坚持,转身朝着池塘边跑去。她一边跑,一边掏出茉莉花干和符箓,撒向倒地的村民,清香与金光交织,暂时压制住了他们体内的戾气。
池塘底,李承道和赵阳开始布阵。李承道取出八张“引阳符”,分别贴在池塘四周的茉莉花丛中,形成一个八角阵形;赵阳则从药箱里掏出大量的茉莉花干、朱砂和艾草,均匀撒在阵眼处,又将随身携带的烈酒泼在上面,作为引火之物。
“纯阳焚煞阵需以八方位阳气为引,以茉莉花辟秽、朱砂镇煞、艾草驱邪,再用纯阳内力点燃,方能灼烧阴脉,铲除残根。”李承道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纯阳精血,洒在八张引阳符上,“赵阳,一会儿我催动阵法,你趁机用特制的药锄挖取残根,切记不可让残根的汁液溅到身上,其毒性比柳月娘的戾气更烈。”
赵阳点头,握紧手中的铁锄——这铁锄是他特意打造的,混合了朱砂和桃木碎屑,能暂时压制邪祟之气。他蹲在残根旁,死死盯着那不断分裂蠕动的根须,只待阵法启动。
李承道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八张引阳符同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阳光穿透雨雾,被符箓折射汇聚,形成八道金色光柱,直射池底。“纯阳焚煞阵,起!”
随着他一声大喝,池底的茉莉花干、朱砂和艾草被金光点燃,熊熊烈火瞬间燃起,却不烫手,反而散发着灼热的阳气,与池底的阴寒之气碰撞,产生大量的白雾。烈火沿着阴脉的走向蔓延,所到之处,淤泥中的细小茉莉根须纷纷化为灰烬,发出凄厉的嘶鸣。
赵阳抓住时机,挥动铁锄,朝着那截竹残根挖去。铁锄刚触及根须,便传来“滋啦”的声响,根须顶端的猩红光芒暴涨,突然喷射出一股黑色的汁液,朝着赵阳的面门袭来。
赵阳早有防备,侧身避开,黑色汁液落在地上的烈火中,瞬间燃起幽绿色的火焰,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这汁液有剧毒!”他心中一惊,不敢大意,再次挥锄,将铁锄深深插入淤泥中,死死按住主残根。
主残根剧烈扭动,试图挣脱,无数细小的分支疯狂地朝着赵阳的脚踝缠绕过来。赵阳忍着恶心,掏出一把茉莉花干撒在分支上,同时用纯阳内力灌注铁锄,铁锄瞬间变得滚烫,主残根被灼烧得发出吱吱声响,扭动的幅度渐渐变小。
“快!用桃木剑斩断它与阴脉的连接!”赵阳对着李承道大喊。
李承道此刻正全力催动阵法,抵御着阴脉反扑的戾气,闻言立刻抽出桃木剑,纵身一跃,剑尖带着纯阳精血的金光,朝着主残根与阴脉连接处刺去。“噗嗤”一声,桃木剑刺入淤泥,斩断了主残根与阴脉的联系。
主残根失去了能量来源,顶端的猩红光芒迅速暗淡,扭动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停止了挣扎,被池底的烈火慢慢灼烧,化为灰烬。
李承道和赵阳松了一口气,正欲起身,池塘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池底的淤泥开始塌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穴,洞穴中传来阵阵阴风,夹杂着无数冤魂的哀嚎声。
“不好!阴脉被强行斩断,洞穴中藏着无数被柳月娘残害的冤魂!”李承道脸色大变,“这些冤魂被戾气束缚,若不能及时超度,将会成为新的隐患!”
他立刻从怀中掏出大量的“超度符”,一边念诵经文,一边将符箓撒向洞穴。符箓在空中炸开,金光笼罩住洞穴,那些哀嚎声渐渐减弱。赵阳则取出茉莉花干,撒向洞穴周围,用辟秽功效安抚冤魂的戾气。
就在这时,古镇方向传来林婉儿的惊呼,伴随着符箓爆炸的声响。李承道心中一紧,感知到法器袋中传来的异动:“不好!婉儿出事了!”
两人顾不上洞穴中的冤魂,立刻朝着池塘边冲去。刚上岸,便看到古镇方向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戾气和血腥味。赵阳瞳孔骤缩:“是陈掌柜!他变成了半花尸,正在攻击村民!”
原来,林婉儿带着村民返回古镇后,立刻组织大家熬制汤药,为村民清除体内的戾气。就在一切有条不紊进行时,陈掌柜突然从药铺后院冲了出来,他的半边身体已经被茉莉根缠绕,皮肤青黑,眼神猩红,正是半花尸的形态。
他失去了神智,只凭着本能攻击村民,茉莉根从他体内疯狂涌出,缠绕住一个个村民,将他们拖向药铺后院的密道。林婉儿试图用符箓和茉莉花干阻拦,却被陈掌柜体内涌出的茉莉根缠住手臂,戾气侵入体内,让她再次陷入虚弱。
“婉儿!”李承道和赵阳赶到时,看到林婉儿被茉莉根牢牢缠住,脸色苍白,气息微弱,而陈掌柜正操控着茉莉根,将几个村民拖向密道,密道中传来阴邪的嘶吼声。
李承道怒喝一声,手持桃木剑冲了上去,一剑斩断缠绕在林婉儿身上的茉莉根。赵阳则快速调配出一碗浓烈的茉莉花甘草茶,喂林婉儿喝下,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戾气。
“师父,陈掌柜体内的茉莉根已经与阴脉洞穴相连,他在为洞穴中的冤魂提供活人阳气!”赵阳指着陈掌柜体内不断生长的茉莉根,根须顺着地面延伸,与古镇地下的阴脉相连,通向池塘底的洞穴。
陈掌柜转过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半边身体的茉莉根疯狂生长,朝着三人缠绕过来:“月娘仙子没有死!她会回来的!你们都要成为她的祭品!”
李承道眼神狠厉,知道陈掌柜已经彻底被戾气控制,无可救药。他举起桃木剑,金光暴涨:“孽障!执迷不悟,今日便让你魂飞魄散!”
桃木剑朝着陈掌柜的眉心刺去,陈掌柜却不躲闪,反而主动迎了上来,体内的茉莉根突然爆发,将他包裹成一个巨大的根球,朝着李承道撞来。根球上的倒刺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显然淬满了剧毒。
“师父小心!”赵阳拉了李承道一把,根球撞在旁边的吊脚楼上,房屋瞬间倒塌,木屑飞溅。
根球裂开一道缝隙,陈掌柜的半边脸露出来,眼神猩红:“我要让你们都陪葬!”他操控着根球,朝着熬制汤药的大锅撞去,想要毁掉解药,让所有村民都变成花尸。
林婉儿强忍虚弱,从地上爬起来,掏出李承道给她的法器袋,将里面所有的茉莉花干和符箓都撒了出去:“休想!”
茉莉花干在空中散开,与符箓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防护屏障,挡住了根球的去路。陈掌柜见状,发出愤怒的嘶吼,根球疯狂撞击屏障,屏障摇摇欲坠。
李承道知道不能再拖延,他对着赵阳和林婉儿使了个眼色:“赵阳,你继续超度洞穴中的冤魂;婉儿,你用纯阳之气催动茉莉花的辟秽功效,加固屏障;我来斩杀陈掌柜,彻底断绝他与阴脉的联系!”
他纵身一跃,跳到根球上方,咬破舌尖,将纯阳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金光。“斩妖除魔,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桃木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根球中心刺去。陈掌柜发出凄厉的惨叫,根球瞬间炸开,茉莉根须四处飞溅,陈掌柜的身体从根球中跌落出来,半边身体已经枯萎发黑,气息奄奄。
李承道落在他面前,桃木剑指着他的眉心:“你为了永葆青春,助纣为虐,残害无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陈掌柜看着李承道冰冷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却已无力回天。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喷出一口黑血,身体彻底被茉莉根缠绕,化为一具冰冷的花尸。
解决了陈掌柜,李承道立刻赶到池塘底的洞穴,与赵阳一起超度冤魂。林婉儿则留在古镇,继续为村民熬制汤药,清除他们体内的戾气。
夕阳西下,雨终于停了。池塘底的洞穴被成功封印,冤魂得到超度,古镇的戾气渐渐消散,空气中重新弥漫着纯净的茉莉花香。李承道、林婉儿和赵阳站在茉莉祠前,看着满目疮痍的古镇,心中百感交集。
然而,就在三人以为危机彻底解除时,赵阳突然发现,茉莉祠的供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朵洁白的茉莉花,花瓣上沾染着一丝淡淡的黑血,散发着微弱的阴邪之气。
他脸色一变,伸手想要摘下那朵花,却被李承道拦住。李承道眼神深邃,盯着那朵茉莉花:“这不是普通的茉莉花,是柳月娘怨气凝聚的最后一点残魂,依附在花瓣上。她虽已魂飞魄散,却留下了这朵‘怨魂花’,若有人不慎触碰,将会被她的怨气缠身,重蹈覆辙。”
林婉儿握紧手中的短刀:“师父,我们把它烧了,彻底永绝后患!”
李承道摇了摇头:“这朵花承载着柳月娘最后的冤屈和执念,烧了它,只会让怨气再次扩散。我们应该将它封印在茉莉祠的神像下,用茉莉花的辟秽之气和符箓的金光,慢慢净化它的怨气,让它早日得以安息。”
他取出一张“镇魂符”,贴在那朵茉莉花上,然后将花放在茉莉祠的神像下,又在神像周围撒满了茉莉花干和朱砂。做完这一切,三人走出茉莉祠,看着夕阳下渐渐恢复生机的古镇,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那朵被封印的茉莉花,花瓣上的黑血并没有消失,反而在悄悄渗透进神像中,神像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微弱的猩红光芒。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夕阳的余晖穿透云层,洒在茉莉古镇的青石板路上,将雨后的街巷染成温暖的金色。空气中的戾气已消散大半,只剩下纯净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村民们在林婉儿的照料下,陆续喝下茉莉花甘草汤药,脸上的青黑渐渐褪去,眼神也恢复了清明。
李承道站在茉莉祠前,望着被封印在神像下的“怨魂花”,眉头始终未舒。赵阳蹲在神像旁,仔细检查着封印的符箓和茉莉花干,沉声道:“师父,这怨魂花的怨气虽被暂时压制,但神像似乎在吸收周围的阴邪之气,符箓的金光已经黯淡了些许。”
林婉儿走到两人身边,胸前的茉莉香囊依旧微微发热,感知着神像内微弱的异动:“这茉莉祠本就是柳月娘冤魂聚集之地,神像又常年沾染阴寒,恐怕不是长久封印之地。”
李承道点头,目光扫过祠内散落的花尸残骸和枯萎的茉莉根:“此地阴脉已被破坏,冤魂虽已超度,但残留的怨气仍需彻底净化。我们需在祠内布下‘九转辟秽阵’,用茉莉花的理气开郁之效,结合纯阳符箓,彻底净化这片土地的阴邪之气。”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赵阳从药箱中取出大量茉莉花干、朱砂、艾草和桃木碎屑,按照九宫八卦的方位摆放;林婉儿则擦拭干净祠内的供桌,将李承道绘制的九张“辟秽符”贴在供桌四周;李承道则手持桃木剑,绕着祠堂行走,口中念念有词,以纯阳内力激活阵法的根基。
“九转辟秽阵,起!”李承道一声大喝,九张辟秽符同时爆发出金光,茉莉花干在金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浓郁的清香,与朱砂、艾草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笼罩着整个茉莉祠。
阵法启动的瞬间,祠内突然刮起一阵阴风,神像下的怨魂花剧烈抖动起来,花瓣上的黑血渗出,想要冲破封印。但阵法的金光与茉莉花的清香形成强大的压制力,黑血渐渐凝固,怨魂花的抖动也越来越微弱。
“柳月娘,你的冤屈已昭雪,执念难消只会害人害己。”李承道对着神像沉声说道,“今日我等为你布下此阵,助你净化怨气,早日轮回,莫要再留恋尘世的仇恨。”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轮回符”,点燃后扔向怨魂花。符纸燃烧的灰烬落在花瓣上,怨魂花发出一声轻柔的叹息,花瓣渐渐失去光泽,化为飞灰,融入阵法的金光中。神像眼中那丝微弱的猩红光芒,也随之消散。
阵法的金光越来越盛,祠堂内的阴邪之气被彻底净化,枯萎的茉莉根纷纷化为齑粉,散落在地上。三人松了一口气,正欲收起阵法,祠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长,不好了!古镇西边的茉莉田,突然长出了大片的黑色茉莉花!”
三人心中一惊,立刻跟着村民赶往西边的茉莉田。远远望去,原本郁郁葱葱的茉莉田,此刻竟有一大片茉莉花开出了黑色的花瓣,散发着淡淡的阴邪之气,与周围洁白的茉莉花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残留的戾气催生的变异茉莉!”赵阳蹲下身,仔细查看黑色茉莉花的根茎,发现其根部与地下的阴脉相连,“这些变异茉莉吸收了阴脉残留的戾气,若不及时清除,很快就会蔓延整个古镇,再次引发灾祸!”
李承道眼神凝重:“看来阴脉的根基并未完全斩断,这些变异茉莉就是最后的隐患。婉儿,赵阳,我们分头行动,用茉莉花干和符箓清除变异茉莉,同时找到阴脉的残余节点,彻底将其封印。”
三人立刻分头行动。林婉儿手持短刀,将变异茉莉的花枝斩断,赵阳则在斩断的根茎处撒上茉莉花干和朱砂,防止其再生;李承道则凭借着对阴邪之气的感知,寻找阴脉的残余节点。
太阳渐渐落山,夜幕降临,古镇上亮起了点点灯火。三人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终于将大部分变异茉莉清除干净。李承道也找到了阴脉的残余节点,就在茉莉田的中心位置,那里有一块黑色的巨石,巨石下散发着微弱的阴邪之气。
“就是这里了。”李承道指着黑色巨石,“这巨石是阴脉的节点,吸收了百年的阴寒之气,必须用纯阳之力将其封印。”
他让赵阳和林婉儿在巨石周围布下辟秽阵,自己则手持桃木剑,咬破舌尖,将纯阳精血喷在巨石上。巨石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表面冒出黑烟。李承道纵身一跃,将桃木剑插入巨石中心,同时祭出“镇脉符”,贴在剑身上。
“镇!”李承道大喝一声,纯阳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桃木剑中,镇脉符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巨石渐渐停止了冒烟,阴邪之气也被彻底封印在巨石之下。
做完这一切,三人筋疲力尽地坐在茉莉田边,看着周围洁白的茉莉花在夜风中摇曳,香气袅袅。古镇终于恢复了真正的安宁,再也没有阴邪之气的侵扰。
次日清晨,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清理古镇内的残骸和变异茉莉的根茎,重建被毁坏的房屋。李承道师徒三人则在茉莉祠内为逝去的冤魂举行了超度仪式,祠堂内香烟缭绕,茉莉花的清香与香火气息交织在一起,庄严肃穆。
仪式结束后,陈掌柜的尸体被村民们安葬在茉莉祠旁,李承道为他立了一块无字碑,既是对他罪行的惩戒,也是对他良知未泯的一丝宽容。郑钦文代表古镇的百姓,向李承道师徒三人献上了锦旗,感谢他们拯救古镇于危难之中。
“道长,多谢你们为民除害,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大恩大德。”郑钦文双手捧着锦旗,语气诚恳。
李承道接过锦旗,拱手道:“为民除害是贫道的本分,古镇的安宁,还要靠各位乡亲日后坚守正道,积德行善。”他转头看向茉莉祠外盛开的茉莉花,“茉莉花本是理气辟秽的良药,却被戾气沾染,成为害人之物。希望日后乡亲们能铭记此事,心存善念,让这茉莉香永远纯净,不再沾染血腥与仇恨。”
三人在古镇停留了三日,教会村民们辨识变异茉莉的方法,以及用茉莉花和甘草配伍解毒驱邪的药方,确保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村民们能够自保。
离开古镇的那天,阳光明媚,微风和煦。村民们自发来到镇口送别,看着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路尽头。林婉儿回头望了一眼茉莉古镇,只见洁白的茉莉花在阳光下绽放,香气弥漫在山谷中,纯净而美好。
她摸了摸胸前的茉莉香囊,那是师父用净化后的茉莉花重新为她编织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她知道,这段经历将会永远铭记在心中,提醒她邪不压正,只要心存善念,坚守正道,再强大的阴邪之气,也终将被正义与光明驱散。
而在茉莉古镇西边的茉莉田深处,那块被封印的黑色巨石旁,一株细小的白色茉莉花正在悄悄生长,花瓣上没有任何瑕疵,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柳月娘同源的气息。或许,仇恨的种子并未完全熄灭,只是在等待下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破土而出。但此刻的古镇,已然恢复了安宁,那缕微弱的气息,暂时被淹没在浓郁的茉莉花香中,等待着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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