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乌金尚怀揣着某种扭曲的“理想”,那么伊温,便是将理想淬炼成刑具的恶魔。在乌金自己都为之不耻、视若癫狂的构想前,唯有他曾经的助手,带着那本记载着未成熟理论的笔记,悄然转身,将纸页间的疯狂锻造成了现实的锁链。
他本奉命追捕叛逃的长生种,却在命运的岔路上,囚锁了亚伯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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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个昼夜,被压缩成没有尽头的痛苦回环。亚伯利斯被禁锢在冰冷的实验台上,合金锁扣深嵌入每一处关节,尤其是背后那对翅翼的根部——那里曾是力量的源泉,此刻却成了痛苦的放大器。
伊温的实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残酷。他剥离翅翼,同时将高浓度的雄虫信息素直接注入裸露的神经束。雌虫的血液被缓缓抽离,雄虫的血液取而代之,以生存为筹码,逼迫这具躯体在蜕变与毁灭之间做出选择。
翅翼是雌虫的次级神经中枢,每一根神经都直通灵魂。手术刀沿着翅根切入时,痛苦不再是物理的疼痛,而是整个存在被撕裂的震响。每一次切割都引发全身神经的哀鸣,视野在剧痛中明灭不定。
而这,仅仅是开始。
随着翅翼被逐步切除,雄虫信息素如异质的毒液,灌入敞开的创口。两种相斥的生理信号在体内激烈交战:体温在冰点与沸点间摇摆,激素紊乱引发持续呕吐,肌肉在僵直与瘫软间循环。他能清晰感受到陌生的信息素在血管中奔涌,试图覆盖、改写他与生俱来的生理印记。
排异反应令躯体浮肿溃烂,内脏在他者血液的冲刷下剧烈痉挛。鼻尖萦绕的血腥,已分不清来自自己,还是那些素未谋面的雄虫。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本能的抗拒。
连他信息素中那一点甘甜的橘子气息,也最终在反复的冲刷中失去定型,消散无踪。
可他没有疯。
在痛苦的深渊里,在每一次意识即将溃散的边缘,总有某种更锋利的东西,将他的神智狠狠拽回。
那是恨意淬炼成的利刃,是杀意凝聚成的坚冰。当灵魂在两种性征的拉锯战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他用这些碎片,重塑了一个只为毁灭而存在的意志。
最终,是爆炸,是他亲手终结了那些刽子手的性命。第一次,他心中没有了权衡清白的余地,不再推敲其中是否有无辜者,只想不容多思的,将这一切,彻底湮灭。
他漂浮在冰冷的星际空间,任由自己像一粒尘埃般漫无目的地漂流。残破的躯壳里,最后一丝力气都已耗尽。连求生的本能,都在那三十三天的折磨中消磨殆尽。
意识模糊间,他想起临行前对爷爷的承诺:“等我回来,这次毕业考核,我肯定破了大哥的纪录。”那时他眼角眉梢都是少年意气,仿佛整个星河都该为他让路。
真可笑啊。
他闭上眼,准备就这样沉入永恒的黑暗。
然而,就在他即将放弃的刹那,爆炸的火光引来了“不速”之客。
一艘,两艘,十艘,百艘——
他挣扎着眯起眼睛,瞳孔中倒映出从虚空中缓缓显形的战舰。密密麻麻,如同嗜血的虫群,从四面八方向他逼近,将他包围。
那些战舰的制式,他再熟悉不过。银灰色的流线型舰身,侧翼镌刻着星璇军徽——那是他在无数个日夜的模拟战中,亲手操练过、指挥过、赖以生存的荣耀象征。
原来……都在啊。
这个认知像一柄冰锥,狠狠凿穿了他最后的心防。比伊温的手术刀更锋利,比雄虫信息素更致命。
既然舰队始终在侧,为什么——
那三个字,他最终都不确定自己是否问出口过。
但此刻。
他慢慢脱下手套,露出那双有些过于白皙的手指,青筋在手背上凸起。“为什么?”亚伯利斯的声音冷得像万年冰渊,“你敢这般激我?”
“不过是应着约里医生的请求,看在你是容雌父的份上,允许你自然死亡罢了,给你治疗,你真把自己当做什么珍稀虫才不成?”
他慢慢脱下手套,露出那双过于白皙、青筋凸起的手。那不像战士的手,更像艺术家的——但此刻,这双手正被一种近乎实质的杀意缠绕。
乌金看着他褪下手套的动作,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到了亚伯利斯手背上那些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针孔痕迹。
“我只是想帮你,毕竟,我的研究,你也算间接受害者。”乌金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身体已不着痕迹地向后微仰,那是顶级掠食者面对威胁的本能反应,“若是你转化成雄虫,就能和我一样,并不需要时刻遭受紊乱血脉的破坏。”
“相信我,在我的研究领域内,我绝对是断层第一。”
话音未落。
砰——!
乌金连同他身下的特制金属椅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掼在地上!合金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乌金甚至没能看清动作,只感觉仿佛被一颗陨星正面击中,胸腔里的空气被瞬间挤空,喉头涌上腥甜。
亚伯利斯单膝压在他的胸口,左手如铁钳般锁死他的喉咙。那双银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冻结一切的杀意。
“相信?”亚伯利斯俯身,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我告诉你,你的研究是什么。”
亚伯利斯并不知道,因为这一次积蓄力量的重击,楼下房间内猛然睁开了一双凌冽的眼。
亚伯利斯对着乌金开口,“你的实验,将长生种精神力的触手探入了上百名雄虫精神核。”
“相当于往联邦各处放了上百米的攻击范围可波及半个星球的炸弹。”
“至于你自己本身,也不过是个可悲的畸形造物。”
乌金的瞳孔一缩,“什么意思?”
亚伯利斯的话语,比任何物理攻击都更具穿透力,精准地刺入了乌金最深层的精神壁垒。
“你抛弃精神海变成的精神核,其中的精神力,有几分属于你?”
这句话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乌金的心神中掀起惊涛骇浪。他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那里面一直燃烧着的、近乎狂热的笃定光芒,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不……不可能……”乌金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试图调动体内那浩瀚如海的精神力。
将S级雄虫的【绝对领域】施展,然而,亚伯利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倒是外面一直看着把守的菲尔立马开门,对着乌金就是一针麻醉针。看着稳稳当当一脚踏在乌金胸口上的亚伯利斯,松口气。
“家主。”边说边往里走。准备先把麻醉的乌金带走。
菲尔的动作已经够快了,绝对领域只开了不过两秒,他太过着急,闪身到亚伯利斯面前的时候,一进入领域范围,身上重要压压下,窒息传来,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停滞,丧失行动能力。
【砰】。
亚伯利斯回头,看着趴在地板上一瞬短暂失去能力的菲尔。
瞳孔有一瞬间的茫然和震颤。
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又看向挣扎着意识到乌金。
最后,慢慢抬步——
哒——哒。
每一步走的都很缓慢。
步调清晰——却也自在。
并无束缚。
除了最开始,觉得莫名有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沉。
亚伯利斯踉跄了下,清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怦然作响。
楼梯口的修长身形,本来就望着三楼的楼梯口,那双瞳孔闪烁,在思考着些什么,
听到动静,抬眼看着几分踉跄的雌虫,忍不住表现出稍微有些不多的慌张。
然后还没等林陌光想说什么,就见那脸色苍白的比过月色寂寥的雌虫在抬脚下行的时候,软趴趴向楼梯下一倒。
林陌光瞳孔震缩,三步并作两步,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亚伯利斯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像一片终于挣脱枝头的枯叶,在无形的气流中飘摇下坠。
视野里,冰冷的天花板旋转着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下方迅速放大的、盘旋而下的楼梯阴影。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坠入无边黑暗时——
一双手臂稳稳地接住了他。
那力道并不蛮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早已计算好他下坠的每一寸轨迹。惯性的作用下,他落入一个带着清冽气息的怀抱,额角不经意擦过来人的下颌,触感微凉。
那双总是看起来含着情意的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照出他苍白狼狈的倒影,深处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近乎惊惶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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