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发现那个使用诡异元素力的那个家伙了吗？”
“报告，没有发现。”
“去，你去通知大风纪官，让他们加派人手。公然闯入净善宫，可不是什么小事。大贤者要是怪罪下来，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
疲惫的少年扶着枯萎的树干，微微喘气，手中的瓶子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刚刚在净善宫的时候，不知为何，浓烈的草元素力忽然暴涨，透明的囚笼若隐若现，那些人都忙着去修复，包括后赶来的大贤者。
这才给了他逃脱的时机。
今天的夜晚，似乎格外的长。
他靠着早已破烂不堪的双脚，来到了一个与沙漠交界，人烟罕至的地方。
四周寒风呼啸而来，仿若凄厉的哭嚎，他背靠树干，缓缓滑落。
上方的乌鸦吵闹至极，而他早已没有闲心去管，外表如同玻璃一般的罐子被他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的知识力量仿若火焰一般，明明灭灭，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冲入他的脑海。
视线，再一次变得漆黑。
耳边寂静无声，仿若黎明前的黑暗，不多时，似风吹草动，眼前也开始有了亮光。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长着一头长发的少女，她的面容是如此的温柔，嘴角挂笑。
赞迪克就这么望着她，而她的视线，却仿若穿透他一般，看向更远的后方。
嘴唇微动，似是念着某种咒语，并未出声。
赞迪克小心地观察着，将这知识中的所有景象，一一记入脑海。
他看着眼前的纯白一点点的出现裂缝，而在那裂缝中，逐渐渗透暗红色的诡异光芒。
浑身散发着浅绿色莹光的少女，她的面容开始逐渐变得模糊，那头柔顺的白发，似是被浸染一般，逐渐灰，变短，就连体型也渐渐退化。
她的神力在消退。
禁忌知识不断侵蚀着她的身心。
最终，她缓缓闭上了双眼，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嘴角却一点点的在上扬。
视线再一次变得漆黑，等赞迪克回过神之时，罐中的知识早已消散，在他的面前，只留下了空空如也的瓶子。
赞迪克的身形摇晃了下，罐子从他的手中脱落，碎成无数碎片。
而他本人……却在颤抖。
嘴角渐渐上扬，仿若窥视到了某种秘密一般，眼尾猩红。
在过往的岁月中，他曾数次研究魔麟病，不惜为普通人注射魔神残渣，看着他们痛苦哭嚎的样子不为所动。
但，这仅仅只是表面，是最笨拙且最稳妥的一种实验方法。
如今，他触碰到了禁忌的一角，整个人都在为刚刚所看到的画面为之颤抖。
不是害怕。
是兴奋。
是对过往不曾有过的勇气而兴奋。
……
死亡是痛苦的吗？
对于大多数人来讲，或许是这样。
因为感受过生的喜悦，从而惧怕永恒的长眠。
赞迪克按照那知识中大慈树王对抗禁忌知识的方法进行操作，这是他以自身为代价，进行的最后一场，关于魔麟病的实验。
他替换掉的，是生命。
他并不高尚，不愿同神明一样，甘愿牺牲自己，去救那么多人。
他想救的只有一个。
嘴角开始渗出殷红的血液，五脏六腑都仿若受到重击一般，翻滚着，疼痛着。
即便曾身为高高在上的执行官，也会因这难以忍受的痛苦而发出一声闷响。
以人类之躯，对抗这份诡异的，不属于提瓦特的力量，还是太过冒险。
禁忌的力量在腐蚀他的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开始逐渐脱落，鲜血汇聚，仿若蜿蜒的小河。
这就是……死亡吗？
他从未经历过绝望，可在真正直面死亡的那一刻，内心也曾出现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慌张。
他没有回头之路。
这里荒无人烟，就算疼的大喊大叫，也不会有人发现。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站在相同的高度，无论生前多么风光，死后都不过是黄土一抔。
赞迪克终于倒了下来，面朝冰冷的土地，身上的衣服全是泥土与褶皱，展示着他这狼狈不堪的一面。
内脏也因那巨大的力量而被侵蚀啃咬，赞迪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瞳逐渐涣散。
也不知，在他生命流逝的这段时间，徵羽身上的黑色鳞片，是否也在消退。
他无法去确认。
或许，这是他在研究魔麟病的生涯中，首次成功的一个实验。
他艰难地翻过身来，鲜血顺着喉咙向上翻涌，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耳鸣声愈加强烈。
他大睁着眼睛，以那微薄之力来对抗身体的不适，夜空深邃无边，连一颗星星也没有，如同他那没有光亮的未来。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完全理解，人们口中所说的“爱”。
因为不曾感受过，所以更不会表达。
真是可惜，到最后，也不曾见到过她那独属于他的笑脸。
赞迪克苦笑着，嘴角不断涌出暗红色的血液，鲜红的纹路自他的身体蔓延，腐蚀，融化。
他想对她再说些什么。
可是没机会了。
嘴角一张一合，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上来，直至，无尽的黑暗将他吞噬殆尽。
……
你的愿望实现了。
夫人。
……
……
与此同时，徵羽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变轻。
她费力地抬起手指，点点荧光至指尖消散，而后隐入黑夜。
此时的天还未大亮，她听到了鸡鸣声。
如此蓬勃，且富有朝气。
这些都是与现在的她毫不相关的词。
算算时间，此刻的赞迪克应当已经到达至冬了吧？
以他的水准，很快便会当上执行官。
金钱，权利，都会向他涌来，他会热烈的投身于自己的事业。
而他此后的罪孽，都与她无关。
徵羽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颊，那里痒痒的，她轻轻抚摸着，忽然有些释然。
若是以这副模样去见哥哥和苔丝，他们会吓一跳吧，肯定又要被唠叨了。
好想他们啊……
阿苗端着早饭进来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徵羽的面色苍白，浑身散发着莹绿色的光芒，仿若被巨大的力量所笼罩着。
她的身体在逐渐消散，化为了无数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小点。
这些小点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空中轻盈地舞动着、跳跃着，就像是一群被惊扰的萤火虫。
它们相互交织、融合，形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荧光逐渐变得黯淡，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
天亮了。
……
……
爱与恨相互交织，
光与影界限分明，
是覆灭，亦是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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