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至冬城内并没有张贴寻找徵羽的告示，就连报纸上有关第二席的头条，也只是写了他的实验楼出现了重大事故。
至冬的人们只知道，这个从不在人前露面的第二席在埋头搞研究，至于到底是什么研究，几乎没人去细究。
又或者说，细究发现的，也都被愚人众以各种手段进行打压。
打听执行官的住所并不难，那种位高权重的人，几乎都会有自己的独栋别墅，或是一个小型庄园，就像多托雷的住所那样。
因此，在第二天下午，徵羽便来到了第三席的府邸门口。
在大门的两旁，站立着两个身穿黑衣的保镖。
徵羽觉得奇怪，有门卫很正常，但一般，门卫不都是在屋里的吗？
这么大大咧咧的站在门的两侧，就好像故意迎接谁一样。
说实话，徵羽也不确定，现在的情况，哥伦比娅会不会帮她，走投无路，投靠这么个执行官，也是无奈之举。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好的理由，最终，只能请求门卫向里通告她的姓名。
“所以，您是第二席的夫人，我说的没错吧？是以第二席的名义来探望的吗？”
“不，请通报我的名字，以个人名义，与第二席无关。”
“好的。”
散兵就这么站在徵羽的身后，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一想到多托雷被嫌弃成这样，内心便忍不住暗自发笑。
谁料，门卫只是做了登记，便开口：“三席大人此刻并不在家，没有主人的命令，我也不敢轻易放您进来，据说，他们执行官之间的关系并不友好。”
“那她去了哪里？还在至冬吗？我可以去找她吗？”
“这个时间，大人在东区的歌剧院，不嫌麻烦的话，您可以直接前去。”
“好的。”
东区离她目前所在的地方不算远，步行的话也不过半个小时，徵羽道谢过后，打算直接前去。
散兵跟在后面什么都没讲，在徵羽转过身之后，他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门卫，眉毛微挑。
像是获得了某种暗号，门卫点了点头，等他们彻底离去之后，这才换了件愚人众的衣服。
执行官府邸的门口，根本不会有人特意把守。
阴沉的天空，突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宛如轻盈的羽毛般缓缓落下。
徵羽不禁缩了下脖子，下意识地搓了搓自己那双，已经被冻得有些发红的小手。
她呵出一口热气，但那团白雾很快就消散在了寒冷的空气中，仿佛也被这冰天雪地所吞噬。
她抬头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暗自感叹着冬天的严寒。
极目远眺，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无垠的皑皑白雪之地，广袤得仿佛没有尽头。
目光所及之处，东区的建筑物稀稀疏疏地点缀其间，四周的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光芒，熠熠生辉。
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的声音，微凉的空气使她分外清醒。
她似乎有太久没有好好的来到外面了，周围满是小贩的叫喊声，各个喜气洋洋，现在想来，自从她回国来后，也将近一年了。
在这短短的一年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也失去了生命中许多宝贵的东西。
在即将到达歌剧院的时候，散兵突然开口。
“你……为什么要逃离第二席呢？”
徵羽没有停下步伐，侧过头去看他，少年的眼睛很亮，比以前家中的紫宝石还要明亮。
“那些人逃离实验楼，是因为怕死。你既是他的妻子，只要乖一点，他有的，你几乎都能得到，甚至还可以共享他的实验成果，成为和他一样不会老去的特殊个体。”
散兵曾听过，人类惧怕生老病死，在这世间，有多少人为了生死而彷徨。
他曾短暂的与人类生活过，见过言笑晏晏的人间烟火，也见过堆积成山的人间炼狱，虽说对于人类了解的不算全面，但至少，他们的大致思想，以及对死亡的恐惧，他多少也能理解。
徵羽低着头，抿唇道：“因为他伤害了我的家人。”
于徵羽而言，散兵不过是一个和她一起逃出来的实验体，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准确来讲，是一个说过几句话待过两天的陌生人。
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人，他们终将擦肩而过，或许在她找到第三席之后，又或许是过段时间，他们便会分开。
那么面对人生中无关紧要的过客，徵羽难得多了些倾诉欲，就连表情也放松了许多。
“成为那样人的妻子，并非我的本意，他做了许多伤害我及我家人的事。”
散兵继续问道：“那你想杀他吗？”
“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
面对少女大言不惭的话语，散兵忽然笑出声来。
“你太弱了。”
“我知道。”
“以人类的力量，绝不可能伤到他的。”
那一瞬间，徵羽似乎从他的眼中，看见一丝微不可见的嘲讽。
他说的没错。
愚人众的前三席，都有着比肩神明的力量，她尝试过了，努力过了，结局是将自己搭了进去。
以前她想着，他对她的那点龌龊的心思或许是件好事，这意味着，她将有更多与他接触的机会。
可谁知多托雷如此丧心病狂，竟将实验的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妄图改写她的记忆，换句话说，便是杀死过去的她。
若是再不跑，她真不知道，那个疯子还会对她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散兵伸出了三个手指，淡淡道：“要杀多托雷的话，需得满足三个任意的条件。”
“一、你自身强大到拥有弑神的能力。”
“二、在他成为第二席之前杀死他。”
“三、能够让他主动的放弃生命。”
“显而易见，无论是哪一条件，你都不可能完成。因此于你而言，杀死第二席的概率为0％。”
不是零点几，而是直接的零。
还真是残忍。
徵羽苦笑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能力。好了，话题到此为止，我现在要进去了。”
不知不觉，他们早已到达歌剧院的门口。
这里是至冬最大的歌剧院，以往徵羽没少来这里与同伴打发时间，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她没有精力再去多想。
按照那个门卫所说，此刻第三席就在这里面，能否得到她的帮助，成功在此一举。
她回头看了眼散兵，或许往后两者便不会再有交集。
她放软了语气，微微一笑：“谢谢你昨天照顾生病的我，也陪我走了这一路，往后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所以咱们就此别过吧。”
“从此天高路远，祝你自由。”
散兵站在不远的地方，微微点头，目送着徵羽离去。
在她正式踏入歌剧院的那一步，少年的表情忽而变得阴郁起来，随后嗤笑出声，就连那双好看的眼睛，也透露着深深的嘲讽。
自由？
单薄的身影伫立在白雪之中，浑身上下，透露着不符合外表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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