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吐完后有些不知所措，看师兄皱着眉，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
赶紧解释说：“我……我不是故意的！更不是因为你……师兄……你……你信吗？”
秀才气得一翻白眼儿，无语道：“你猜我信吗？”
又看看地上，摇着头叹息道：“可惜了我一早上熬制的清心汤！幸亏多熬制了一些。”
说罢拿起碗回身进厨房，大汉赶紧也跟进去。
他要取些草木灰，把刚才吐的地方收拾干净。
这事儿已经解释不清了，别让爱干净的师兄再有怨言！
他一直满怀期待，希望师兄能给他解惑。
可是当他从师兄口中听到“做不到”三个字时，震惊和失望让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失控，再加上自身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忍不住呕吐起来！
等一切收拾妥当，师兄弟二人重新落座。
秀才一直盯着石桌上那一碗墨绿色的汤汁，看得极其入神。
大汉伸手刚想去端，却被秀才伸手拦住：“别动！”
“师兄，我肯定不会再吐了！我知你一早上费心熬制不容易，但你相信我，这回我肯定……”
大汉以为秀才怕他浪费好东西，不给他喝，右手举着三根手指刚要发誓。
秀才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原来如此……”
秀才抬起头看着师弟那张窘迫的脸，又看看他举起来的三根手指。
不禁呵呵一笑，心想师弟也已是将近而立之人，怎么时常还是这么幼稚！
“愚兄并无他意！刚才突然有所感悟，只是尚未理顺……且，不见得对！”
“此刻也是闲来无事，让愚兄说与师弟听听，你也帮师兄来完善补充，如何？”
“唉呀！吓我这一跳！你和师父说话都太斯文了，你就痛快说吧，急死人了都！”
大汉急得用双手使劲地拍着屁股，好像屁股不是自己的似的，就差蹦起来了。
“莫急，莫急……，”
“你这脾气虽然比之前沉稳了很多，但每到关键之时，还是不能守住心性，这样可对你将来结丹不利！”
秀才虽语气和缓，但话中带有训教之意！
大汉被秀才一语点醒，做了一个深深的吐纳，向秀才抱拳道：“谢师兄教诲！”
然后正襟危坐，两手掐着子午诀，平心静气地听师兄往下说。
“倘若愚兄先前推断不差，那出神之前不可能彻底祛除心中杂念！”
“恩师为何赠与师弟此杆铁枪，还希望你从中悟出无念之理？岂不前后矛盾乎？”
“以恩师之神慧，不会让你我去做此等劳而无功之事！”
“故愚兄认为，无念应有两层意思！”
“一是真正的无念，因境界未到，我等先不作讨论，重要的是无念这第二层含义！”
“以我等境界来看，什么是——无？”
秀才摇头晃脑地问大汉。
“无就是没有呗！”
大汉猛地挺直身子，比秀才坐在石凳上要高出一个头，然后非常肯定地回答道！
“那什么是没有？”
秀才好像知道他要这么回答，在大汉话音未落之时，接连提出第二问。
“没有就是……啥也没有……”
大汉忽然感到：这世上最简单的问题，似乎是最难作答和解释的！
秀才摇了摇头，指着那只装满汤汁的碗说道：“这便是无！”
秀才斩钉截铁地说完这四个字，便面带微笑看着师弟，不再作任何解释。
“这不是碗吗？”
大汉俯身看看碗，又抬头疑惑地看看师兄，表示不明白。
秀才气得又一翻白眼儿：“碗有何用！？”
他被这个师弟一时聪慧一时憨傻的个性，搞得有点头疼！
“当然是盛水、盛饭……啊！我有些明白了！这个这个……嗯……师兄，我心里明白，但就是说不出来！”
大汉搓着双手，语无伦次地说道。
“碗有何用”几个字，让他心中有如惊现一道厉闪！
然而电光一闪即逝，让他的心又重新回黑暗之中，无处找寻。
“呵呵……师弟果然聪慧！那还让愚兄来说，到时请师弟指正。”
秀才说话永远都是这副老学究一般的作派，又酸又腐，慢条斯理。
大汉强忍着没有说话，就当在磨炼自己的心性。
秀才满意地点点头：“中空之器，可以盛物，器之功能称之为有！器空之时称之为无！内盛有物亦称之为有！然盛物之后亦可称之为——无！”
秀才几句话下来，大汉的大脑袋顿感一阵眩晕，似又有呕吐之意。
急运气强行压下肚腹，不想一使劲，“嘣”地一声放了个响屁！
不等秀才用眼睛白他，大汉急忙挺起胸膛双手抱拳。
一脸正色大声道：“师兄！望师兄解释一二！用我……能听得懂的话，求师兄了！”
心想再之乎者也，我非死在这石桌之上不可！
秀才想了想，无奈道：“古人之用语，言简意赅！如果用白话来讲，言之不雅，而且总感觉缺少点意味！既然师弟不喜，那愚兄这般比方与你！”
说着又指着石桌上那只碗：“碗的用途是装水、盛饭，所以它“有”盛装的功能！”
他把“有”字强调地很大声！
见大汉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秀才继续说道：“当碗中空空如也时，称之为“无”！”
不等秀才询问，大汉赶紧点头表示理解。
“用它装满水后，它里面也就“有”了东西！”，这个应该好理解。然而在它装满水之后，对此碗具有之功能来说，它已是“无”了！”
“师兄的意思是，碗装满水了，它就没有空间再去装水了，所以它……“无”了？”
大汉虽找不到贴切的词来形容自己心中所想，但也将大概意思表达清楚了。
“师弟果然聪慧！”
秀才这次是真心在夸他，然后看着呆坐在那里，似断电般的大汉。
知道师弟已进入状态正在感悟，便也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院子里只有风吹竹叶之声，似安神之曲，又似天籁之音！
此时大汉心中，好像身立高坡，俯瞰万马奔腾一般！
其中有一匹骏马，身上藏着神秘的答案。
他要让自己的心神静下来，必须静下来！
然后找到它、抓住它、领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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