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月立刻跳下马车，循着刚才声音的来源来到了后头装载着药材的马车上，看着这一处的药材有着些不自然的抖动，姜虞月深吸了一口气。
“姜、启、墨。”
姜虞月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喊出了这个名字，“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小屁股打开花。”
说完这话姜虞月便开始数了起来，“一、二……”
“二”的尾音还未结束，那药材堆则是立刻动了起来，里头也传来了孩童瓮声瓮气的声音，“我出来！我出来！”
姜虞月只觉得有些头疼，上前将药材扒拉开，果然就看到了那做了坏事还笑得人畜无害的姜启墨。
看的这一幕姜虞月无奈叹气，双手抱住他的胳肢窝将他从药材堆里提了出来，她记得自己小时候也没这么调皮啊？
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小少爷怎么跟来了？”
一旁的伙计不由得有些吃惊，“公子，要不要小的把小少爷送回……”
“我不回去！”
姜启墨一下子就急了，赶忙一把抱住姜虞月的腿，大声道，“爹！我不回去！每次你出远门都要好久好久才回来，我……我舍不得你！”
这话让姜虞月嘴里的训斥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看向眼前的孩童眼眸里则是充满了怜爱，她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姜启墨的头，开口劝慰道。
“小墨乖，爹不是出去玩的，这次是去给前线送药材的，外头在打仗，很危险，再说家里不是还有祖父祖母和小叔叔他们陪你吗？”
“可是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姜启墨眼底里带上了几分委屈，“墨儿不想和爹爹分开……”
看着眼前小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模样，姜虞月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想来这孩子也是受了不少委屈的，自己的娘亲成天以男人的模样示人，他只有在夜里无人的时候才能大着胆子喊上几句娘亲。
虽说姜虞月对他的关心并未因为身份不同而有所缺少，但……恐怕孩子心里边总归是有些别扭的。
“好吧。”
姜虞月放柔了语气，“那你要答应爹爹，不许乱跑，一定要听话，不然的话你若是跑丢了，那可就一辈子都见不着爹爹了。”
一见着姜虞月同意了，姜启墨立刻破涕为笑，连连点头，“好！墨儿一定乖乖的！”
待到她将孩子抱上马车，又派了个伙计回去给姜家传信，整个车队才重新启程了。
虽说答应了要让姜启墨一同前去，不过姜虞月想着连墨说的昭景帝御驾亲征一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这些年间没再见到宋惊澜的人继续追查她的下落，姜虞月便当作是宋惊澜认定了自己的死，日子倒也算是过得安稳，可如今墨儿这张脸……
看着眼前正趴在车窗好奇的打量着外头的孩童，姜虞月的眼神里带有几分担忧，如今姜启墨渐渐长大，模样也和宋惊澜越发的相似。
好在金陵距离京城遥远，并无什么人亲眼见过当今圣上的样貌，因而姜启墨的长相也并未被旁人疑心。
但此行是将药材交接给朔州官府，更何况这宋惊澜御驾亲征也在朔州，他必定也带着不少亲信，难保这些人之中不会有人注意到小墨和他长得相似，若真是如此，那她姜虞月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伪装可就全面崩塌了。
不过好在她经常防患于未然。
姜虞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她调制出来的易容药膏，虽说精度不如人皮面具，但胜在方便，只要将其涂在脸上便会立刻改变容貌，涂上一次药效可管半个月。
“墨儿，过来。”
姜虞月轻声道，姜启墨闻言乖乖转过头来，“怎么了爹爹？”
“给你涂药。”
姜虞月将药膏沾在手上，将其轻轻涂到了姜启墨的脸颊，而姜启墨则是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就想要躲开，“好冰！我不要！”
看着他不肯配合，姜虞月立刻煞有介事的恐吓了起来。
“外头在打仗，那些南诏国的坏人最喜欢吃长得漂亮的小孩子，墨儿长得这么可爱，那些坏人看到了肯定要把你抓走吃掉！”
这话一出，姜启墨立刻被吓得小脸一白，而姜虞月又立刻道，“不过咱们也有办法，只要涂上这个药膏就可以改变小墨的容貌，只要墨儿看上去长得没那么可爱，那些坏人便不会抓你了。”
“所以说爹都是为你好，还不赶紧听话？”
一听得这话，姜启墨倒是真的被唬住了，赶忙乖乖坐好让姜虞月给他涂药，等到她将药膏涂满姜启墨的脸，药效也很快发作了。
虽说变了一副模样的姜启墨起来依旧是玉雪可爱，但却是换上了一副和原来八竿子打不着的样貌。
见得这一幕姜虞月这才放下心来，若是不知情的话，恐怕她自己都认不出来这是她的儿子。
军情紧急，虽说此行多了个幼童，但车队新进的速度并未因此而放慢，好在姜启墨倒也还是懂事，尽管被这一路颠簸折腾得够呛，却也并未说一个苦字。
恰恰是他如此懂事，更让姜虞月觉得心生亏欠。
在日夜兼程的赶路下，第四日他们的车队便抵达了朔州。
还未进城，姜虞月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撩起车帘一看，惊觉此处的模样和她上一次来所见到的截然不同。
残垣断壁处处彰显着战争的残酷，道路两旁的民宅皆被烧毁，而路上甚至还能看到许多来不及掩埋的尸首，不由得让姜虞月心下一紧，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证到战争的残酷。
“爹，我们是要到了吗？”
姜启墨感受着车速慢了下来，坐直身子就要朝外头看，姜虞月见状赶忙蒙住了他的眼睛，“小墨乖乖坐好，外头还有南诏的坏人，可别让他们看到这里有小孩了。”
这一招百试不灵，姜启墨果真闭紧双眼乖乖坐好，待到车队进了朔州城内，情况才算是好了许多。
不过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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