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银钱遣散那些姬妾，听说莺燕也拿钱走了，他还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转眼就在世子府看到她。
她来做了世子府的下人。
江玄看到她的时候，脑子里只闪过四个字：阴魂不散。
他冷声问她到底要做什么。
女子身姿柔弱，哭得梨花带雨，只说她得罪了那个富商已经无法在京城立足，她只想在世子府安安分分的做一个下人，求江玄不要把她赶走。
江玄心情真是……
江玄将这件事情如实告知格夏，却没想到格夏早就知情。
而且好像也不是太在意的样子。
江玄看着她云淡风轻的神色，微微咬着下唇，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女子将书放下，抬眸望着那一动不动的少年，柔和的烛光氤氲在她白皙的侧脸，浓密的睫毛如同小刷子一般，在雪白的眼睑投下一片柔柔的阴影。
目光莫名有几分柔和缱绻的意味。
“还不走？是想留下睡觉？”
江玄回过神睫毛，微微颤了颤，轻轻咬唇。
虽然她看上去毫不在意，但有些事情该解释还是要解释清楚。
“我和莺燕，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我只是救过她，所以……”
“我知道。”女子柔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少年站在门口，雪白纤细的手指扶着门框，指甲无意识地在上面抠着，略带几分不安的样子。
她眸中浮现一丝笑意，起身来到他面前，手在他脑袋上拍了拍，“不要想那么多，回去睡觉吧。”
江玄对上她温和包容的眼眸。
——‘其实我和其他女子也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这句解释几乎脱口而出。
但最终还是被他咽回去了。
因为他现在给人的印象听起来像是一个浪荡子的甜言蜜语。
况且这样的话谁会信呢？
毕竟他的风流韵事在坊间肆意蔓延，风流多情的印象，在众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若真那样说了，怕是会让人觉得是一个什么谎言都说得出口的无赖。
江玄思绪翻涌间，女子的脸逼近眼前，墨眸弯弯，仿佛一泓秋水，让人沦陷。
“看来你是真想在我这睡下？”
江玄回过神，一股红晕瞬间窜到耳朵根，仿佛煮熟的虾，连忙后退拉开距离。
睫毛微微颤着，透着羞涩的意味。
“我才没有那个意思。”
随后，转身逃跑。
走出一段距离，江玄脚步缓慢了下来，双手捧着脸颊，指尖修长，映衬着通红的脸。
……他怎么能被一个女子，调戏得面红耳赤？
她从小就在军营长大，行事作风与寻常闺阁女子大相径庭也属实正常。
江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
时间过得飞快。
三年一度的科举大比迎来终章。皇城根下的皇榜前围满翘首以盼的身影。目光如炬地扫过那密密麻麻的墨字，盼着能在其中寻到自己的名字。
没多久，安北侯府就得到了一个无异于天塌的消息。
江霄又落榜了。
是的，‘又’，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参加科考了。
记得江霄第一次落榜，庄暮雪听到这个消息浑身颤抖，眼前突然发黑，直接被打击的晕了过去。
在她心里，江霄该踏着江玄的足迹，独占鳌头，状元郎的红袍本该是为他量身而制的。
谁知道，他竟然会落榜，这完全不符合庄暮雪的期待。
这次江霄又落榜的消息，像淬了毒的箭矢，直直穿透她心里的期望。
庄暮雪踉跄着扶住雕花木桌，耳畔一声瓷杯坠地的脆响。
“怎、怎会如此……”
江霄倒是对自己的表现并没有那么失望，他早有预料，他只是没有想到庄暮雪反应这么大。
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
“母亲。”
啪！
迎面就是凌厉的一巴掌。
江霄踉跄着后退半步，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灼痛。
他摸着脸颊上滚烫的掌印，望着眼前发丝凌乱，眼眶充血的女人，只觉得难以置信。
庄暮雪向来对江霄千般宠溺，他在庄暮雪面前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来没有见过她发这么大的怒火。
“你怎么能又落榜？！你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庄暮雪越想越气，猩红眼眶里翻涌的暴怒，让她的面容扭曲的近乎狰狞。
其实在江霄第一次落榜的时候，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知道江霄天生不如江玄聪慧过人。
可他将所有资源都倾斜给江霄，耗尽心血为他人请名师，在他首次失利后更是日夜督促。
她付出那么多，却得来他第二次落榜的结果。
三年一度的科考，两次落榜就白白糟蹋了她六年！
若是江玄……若是江玄，恐怕此时朱雀大街早已鞭鼓齐鸣，自己又是何等荣光……
江霄反应过来，猛地扯开捂着脸的手，咬了咬牙，“不就是落榜，满城考生十之八九铩羽，你当我是天生状元命？母亲还是醒醒吧！”
庄暮雪听着这话，喉咙气血翻涌，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有些事情经不起对比。
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
江玄高中状元那日，红袍玉带立于阶前，满城霞光都不及他衣诀生辉。
她握着喜报热泪盈眶，不住地夸奖。
少年却敛去锋芒，眉眼温柔似春水，轻声说：“只要母亲高兴就好。”
一时间，酸涩在胸腔翻涌。
她突然想起江玄无数个深夜的低语。
月光漫过窗帘时，少年常将书卷推到一旁，望着她眼底的疲惫轻叹。
说：“母亲，功名于我不过是身外之物，官场的尔虞我诈，更是叫人厌烦。”
可次日晨光里，他仍会整理好衣冠，伏案苦读。
那皆是他一片浓浓孝心。
对比面前的江霄……
江霄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眼里透着几分怨恨，“母亲怎么能打我？！”
庄暮雪只觉胸口猛地一滞，眼前天旋地转，摇晃了两下，瘫软着重重跌落在地。
江霄愣愣地看着。
-
同时，格夏和江玄的婚期也近在眼前。
婚礼前夜。
华灯初上，江玄和叶酌在平乐楼碰面，平乐楼向南是寻欢作乐的去处，楼里莺莺燕燕，歌舞喧嚣。
但叶酌本来就对女色没兴趣，江玄又有婚约在身，未婚妻是声名显赫的九门提督，那些歌姬舞女即便想献殷勤也不敢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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