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麓山的春天来得总是很晚,直到四月初,山脚下的野花才渐渐开放,松树上也冒出了嫩绿的新芽。阿树已经十三岁了,身高比阿母还要高出一个头,身上的“衣裳”也换成了阿母用藤蔓和兽皮编的,更结实,也更暖和。他的头发很长,用一根麻绳系在脑后,脸上带着少年人的青涩,眼神却比同龄的孩子要沉稳许多——那是常年在山林里生活,与野兽为伴练就的沉静。
这些年,阿树偶尔还会在山脚下看到“人”的踪迹。有时是猎户在打猎,有时是村民在采草药。阿母总是让他躲起来,可阿树却忍不住观察他们——他们用的弓箭比自己削的树枝厉害多了,他们说的话虽然听不懂,却能从语气里分辨出喜怒哀乐。他甚至学会了几个简单的“人”的词语,比如“水”“吃”“危险”。
这天清晨,阿树像往常一样跟着阿母去山涧喝水,却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那声音不是猎户的吆喝,也不是村民的交谈,而是一种奇怪的“嗡嗡”声,像是很多只蜜蜂在一起飞。阿母立刻停下脚步,银灰色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尾巴紧紧贴在身体两侧。
“阿母,我去看看。”阿树说。这些年,他已经成了阿母的“眼睛”,很多阿母不敢靠近的地方,都是他先去探查。
阿母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跟在阿树身后,保持着随时可以冲上去保护他的距离。
“嗡嗡”声越来越近,阿树拨开面前的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山涧旁边的空地上,停着一个巨大的“铁盒子”,那“铁盒子”的形状很奇怪,像一只没有翅膀的大鸟,身上有很多奇怪的符号和图案。几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围在“铁盒子”旁边,手里拿着奇怪的工具,正在低声交谈。
阿树从未见过这样的“铁盒子”,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他们的衣服很整齐,不像猎户和村民那样破旧,脸上带着一种他看不懂的表情——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担忧。
“阿母,他们是什么人?”阿树小声问。
阿母也愣住了,她盯着那个“铁盒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低吼,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让阿树躲起来。也许是那个“铁盒子”太过奇怪,让她也忘记了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女人转过身,看到了阿树和阿母。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对着其他人大声喊了几句。很快,所有穿着蓝色衣服的“人”都转过身,看向阿树和阿母。
阿母立刻挡在阿树面前,龇着牙,银灰色的眼睛里满是敌意。阿树拉住阿母的尾巴,轻轻摇了摇,示意她不要冲动。他看着那些“人”,发现他们虽然惊讶,却没有露出恶意的表情,反而有几个人还对着他微笑。
那个最先看到他们的女人慢慢走过来,她的步伐很轻,像是怕吓到他们。走到离他们大约十米远的地方,她停下脚步,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说:“你好,我们没有恶意。”
阿树听懂了“你好”和“没有恶意”这两个词,他犹豫了一下,也学着女人的语气,小声说:“你好。”
女人愣住了,随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对着其他人说:“他会说话!他能听懂我们的话!”
其他“人”也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纷纷围了过来,却没有再靠近。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对着阿树和阿母,那个“盒子”忽然发出了“咔嚓”一声。阿树吓了一跳,阿母也立刻警惕起来。
“别害怕,这是相机,是用来记录画面的。”男人连忙解释,把相机举起来,让阿树看里面的画面——里面是阿树和阿母的样子,阿树的头发很长,阿母的银白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阿树觉得很神奇,他伸出手,想要摸摸那个相机,男人犹豫了一下,把相机递了过去。阿树小心翼翼地接过相机,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有些不习惯。他看着里面的画面,忽然笑了——原来自己和阿母在一起的样子,是这样的。
“我叫林薇,是个生物学家。”那个女人说,“我们是来苍麓山考察的,研究这里的动植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树。”阿树说,指了指身边的阿母,“这是阿母,她是狼。”
“阿母?”林薇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是你的家人,对吗?”
阿树点了点头,眼里满是骄傲:“嗯,阿母很厉害,她会保护我。”
林薇看着阿树和阿母,眼里满是温柔。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些食物——面包和火腿肠,递到阿树面前:“这些给你吃,是我们带来的食物,很好吃的。”
阿树看了看阿母,阿母点了点头。他接过面包和火腿肠,先掰了一块面包递给阿母,阿母闻了闻,小口吃了起来。阿树也咬了一口面包,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比野果还要好吃。
“你们一直住在山里吗?”林薇问。
阿树点了点头:“我从小就和阿母在一起,住在树洞里。”
“那你的父母呢?”林薇小心翼翼地问。
阿树愣住了,他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意思。林薇看到他的表情,立刻解释:“就是生你的人,像你阿母一样照顾你的人。”
阿树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阿母。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阿母在照顾我。”
林薇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满是心疼。林薇摸了摸阿树的头,轻声说:“阿树,你真勇敢。”
那天,阿树和林薇他们聊了很久。他知道了林薇他们来自一个叫“城市”的地方,那里有很多高楼大厦,有很多像“铁盒子”一样的东西(林薇说那叫汽车和飞机),还有很多人。他还知道了,自己是“人类”,而阿母是“狼”,人类和狼是不同的物种。
“那我为什么能和阿母在一起?”阿树问。
林薇想了想,说:“因为爱啊。不管是人类还是动物,爱都能让不同的物种走到一起,互相照顾,互相保护。”
阿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看着阿母,阿母正趴在他身边,用头蹭他的手,眼里满是温柔。他忽然觉得,林薇说得对,他和阿母之间,就是爱。
傍晚的时候,林薇他们要回到“铁盒子”里(林薇说那叫帐篷)休息了。林薇把一个对讲机递给阿树:“这个给你,如果你遇到危险,或者想找我们,就按这个按钮,我们就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阿树接过对讲机,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谢谢你们。”
“我们明天还能见到你吗?”林薇问。
阿树点了点头:“嗯,我会带阿母来看你们的。”
回到树洞,阿树把林薇他们给的食物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又把对讲机拿出来,反复看了很久。阿母趴在他身边,看着他,喉咙里发出温和的低鸣,像是在说“阿树,今天很开心,对吗”。
阿树点了点头,靠在阿母身上:“阿母,他们是好人,他们告诉了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阿母用舌头舔了舔他的脸,没有说话。阿树知道,阿母虽然不说话,却什么都懂。
那天晚上,阿树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阿母,还有林薇他们一起在山林里奔跑,林薇他们拿着相机,记录下他们的每一个瞬间。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得让人不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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