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繁华的拉斯维加斯，是金钱与欲望的狂欢。
霓虹灯光炫目到睁不开眼，金钱如瀑布般泉涌而下，老虎机吞吐着硬币的嘶吼，水珠在落地的瞬间碎成化作千万颗钻石，雪夜的街道上醉汉互相搀扶着走进出租车，嘴里用各种语言叫骂着，仿佛是刚从某处输了个精光出来的。
而这一切的如梦幻般不真实的光景，就在此刻切切实实映入了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的眼中。
这就是世界级的大城市吗.......
当然，他清楚，自己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赌博，而是有着更加崇高的目标，一个自己为之奋斗了数年的目标。
只是，漫步在这片街头，多少还是让他有些短暂地迷失了方向。
大概是那纷纷扬扬的大雪把前方的路给掩盖了吧。
.......
“兄弟，你是日本人吗？”
站在自己面前的黑人工作人员满脸热情地给青年递来了选手的名牌，嘴里操着一口贫民窟出来的腔调，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Freestyle了。
而青年，他看着面前的黑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亚洲人打游戏也很厉害啊，正二郎可是我的偶像。”
黑人工作人员还在喋喋不休，但青年并没有理会他，他向着黑人工作人员摆了摆手，随后便径直走入了眼前的会场，每一个脚步都是那么坚定，那么有力。
他没有心思去和这些不足为道的小喽啰争辩什么，既然戴上了身为选手的名牌，那自己此刻所肩负的便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荣誉了。
他辛辛苦苦打工了大半年，加上自己存着的家底，为自己攒下了来回的机票钱，可以说自己从下定决心那一刻起，都在为这一天准备着。
他一定会成为第一个打入EVo的国人，并在街机游戏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让那些不理解自己的人为自己感到骄傲。
.......
眼前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各种各样的肤色，各种各样的语言，他们无一例外地戴着选手的名牌。
可以说来这里的观众甚至没有选手多，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有实力能够站上比赛的舞台，并且夺得这至高无上的荣誉。
按照编号，他坐在了台下的某台对战机前，等待着自己的对手到来。
等待的时间往往是最磨人的，他低着头，感受着自己愈加激烈的心跳，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着。
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了这天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他是个将街机当成了一生热爱的人，从家乡来到S城念大学，又开始自己的研究生生涯，从没有一刻松懈。
终于，自己要在这里检验自己的成果了吗？
大约两分钟以后，一位白人姗姗来迟，他没有和自己打招呼，也没有向裁判示意，只是沉默着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就在他就坐的那一刻，周围的人群开始缓缓向这里聚拢，他就像是某种暴风眼般，无形带动了周围的气氛，仿佛从这一刻起战局就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了。
这位，就是我的对手吗？
青年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对手的模样，那白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的趾高气昂几乎没有任何保留，可以说是不把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放在眼里。
自己在街机厅见多了这样的人，他们无一例外是自以为天下无敌的脾气，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这些人倒在自己手下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总会有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hello，my name is bai.”
出于某种对于竞技体育的尊重，青年还是主动站起身，朝着白人伸出了手，大概也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礼貌的人。
而青年，他微微张开眼睛，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稍稍昂起了头，嘴角流露出轻蔑的笑容。
只是在这一刻，青年胸口的怒火几乎瞬间炸开，他不清楚这个白皮佬怎么能够跋扈到这种程度，连最基本的体育精神都没有。
“嘿，你什么意思？”
青年从来不是个唯唯诺诺的人，他没有任何退缩，用流利的英文直接质问起了面前的白人。
而他没想到的是，白人什么都没说，反倒是旁边围观的人群发出了阵阵嗤笑声。
“喂喂喂，搞没搞错？这个家伙知道自己面前坐的是谁吗？”
“看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啊。”
“那不用看了，肯定又是莫德雷德的胜利。”
“给他点颜色看看啊莫德雷德！”
青年的神情第一次流露出了慌张，他看向周围的人群，在这一刻观众们仿佛化为了某种不可言状的整体，在随着白人沉默的发号施令给自己降下威压。
“如果你没有听过我的名字，那你记好了。”
白人站起了身子，朝青年比了一个大拇指。
“莫德雷德，让这名字成为你未来生涯的梦魇吧。”
随后他将大拇指倒转，周围的人群发出了阵阵欢腾，他们如同疯魔了般尖叫着，仿佛见识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场面，哪怕，只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没有任何由来的羞辱。
开什么玩笑？
比赛都没有开始，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这样嚣张？
青年紧咬牙关，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死死地握住了街机的摇杆。
看着屏幕上大大的超级街头霸王2x的标志，他的战意从未有如此之盛过，他清楚，自己必须要将面前这个自称莫德雷德的白皮佬狠狠击败，这件事的重要性甚至短暂地超过了夺冠，成为了他心中的首要目标。
青年没有丝毫犹豫，他选择了维嘉，这个大魔王已经帮助自己在国内的街机厅里战胜了无数的对手，这一次想必也不会例外的。
而面前的莫德雷德，他不紧不慢地选择了嘉米，随后伸了个懒腰，那副懒散的模样像是完全没有把这场比赛当成一件重要的事情，只要轻轻松松动动手指就能结束战斗。
“Round 1！”
“Fight！”
————
“所以白老师你当初参加EVo的第一场比赛就和那个莫德雷德碰上了？”
坐在沙发上的杨玥仿佛听入了迷，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白恭衡教授要开始跟自己讲过去的往事，但听起来确实很起劲。
“嗯哼，当时的他已经连续蝉联了00年和01年两届EVo街霸2x项目的冠军，而我根本不认识他，也难怪当时的观众会这样嘲笑我。”
白恭衡苦笑着，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双手，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赛场。
“那也是他的不对啊，拿了冠军就能肆无忌惮羞辱对手吗？”
杨玥认真地说着，在她这种一板一眼的好学生眼里这种事情是根本不能理解的。
“谁知道啊，欧美人就喜欢这种嚣张的强者，亚洲人的谦逊在他们看来多少有点虚伪吧。”白恭衡耸了耸肩，除了叹气以外似乎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然后呢？”
“然后啊......”
.......
“两局全败，而且四灯打了三个perfect。”
坐在阶梯上的白乐天朝着黎星比了几根手指，表情流露着一本正经的严肃。
“真的假的？有这么恐怖？”
听到白乐天这么说黎星一时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要知道，白恭衡02年左右应该是最巅峰期的水平，处于二线顶大约能接近一线的水平。
四年前的自己和他对战，只能勉强打成三比二的分数，这还是在对方出现极大失误的情况下。
巅峰期的白恭衡，虽然可能不如世界一线顶级选手，但是好歹在国际上也能揍些比他弱的家伙。
但连他都被揍成这种分数.......
对手到底得是什么样恐怖的怪物啊.......
“你想想，如果你是一位国内横着走的高手，出了国就被打成这种程度，你会怎么想？”白乐天表情夸张地看着黎星，仿佛想要激起他的共鸣。
“我......几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黎星很诚实地回复着。
“对吧，人肯定没办法理解认知以外的事情，我爸也是如此，当场就被打懵逼了。”白乐天吐着舌头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演绎的相当投入。
.......
“所以，老师你后面就自闭了？”
杨玥已经变成趴在沙发上的放松姿势了，感觉是完全投入到了故事当中。
“莫德雷德狠狠羞辱了我一顿，还有他的粉丝，一起攻击我嗤笑我。”白恭衡摇了摇头，“虽然，在那一刻，不甘心在我的脑海达到了极点，可我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我还有败者组的机会，只要我打到后面一定能够重新见到他。”
“结果呢？你重新和他交手了吗？”
“我已经将所有的负面情绪转化为力量了，在败者组一路过关斩将，甚至击败了一个小有名气的职业选手。”
白恭衡捏紧了拳头，此刻他的全身都在颤抖着，回忆开始冲击着他的大脑，同时唤起了他的肌肉记忆。
“但，我最终倒在了十六强，而我的对手则是同样被他送到败者组的本渡正二郎。”
.......
“我靠？连本渡正二郎都不是他的对手？”
黎星听到这里整个人都从阶梯上坐了起来，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白乐天，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白乐天这个小屁孩在吹牛。
“真的，那年的决赛是本渡对战莫德雷德，冠军还是莫德雷德，本渡被他三比一击败。”白乐天点了点头，“这个你在风云论坛上应该能查到。”
“那几年我都在埋头读书呢，根本就没看过杂志......我说我怎么不知道这人呢。”
黎星捂着脑袋，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莫德雷德名声大噪的时期简柚柚刚离开，自己算是全身心投入到学习里面了，也不怪他对莫德雷德一点印象没有。
“后来在我爸输了比赛以后，他还特意在我爸离场的时候堵住了他，冷笑着嘲讽着什么‘这辈子别再碰街机了，废物’之类之类的话语。”
“我靠，这你爹不跟他干一仗？”
“哪里打得过啊，人家白皮佬人高马大拉帮结派的，我爸只能灰溜溜地坐着出租车逃到机场去了，坐飞机回来的时候我妈说他把自己关房间里面一天没出来，好像一个人在里面哭的样子。”
黎星沉默了，他仿佛想象到了那样的场景。
一个人对自己热爱的事物付出了这么多，没有荣誉，没有奖金，最后收获的却只有这种冷嘲热讽，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飞机上，脑中一遍遍地回放着那屈辱的话语.......
白恭衡，怎么看都是和自己一样骄傲而又狂妄的人，只是他所经历的痛苦，恐怕不是自己能够体会的。
.......
“那，为什么莫德雷德后面就销声匿迹了？”
杨玥的怀里抱着白恭衡沙发上的枕头，眨着眼睛看着白恭衡。
“谁知道，可能是统治这个游戏太久了让他感到厌烦了吧。”
白恭衡叹着气，他闭上了眼睛，有些疲倦地注视着自己的桌面，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自从那以后，我几乎一度放弃了街机游戏，这个承载了我一切热爱的东西居然给我带来了最大的创伤，这是我无法接受的.......从此我就陷入了颓废，把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再也没有打街机的欲望，直到........”
“直到？”
“直到四年前的一天，一群小家伙在我们学校建立了街机社，还准备邀请我当指导老师，而那时候我已经有快三年没打过街机游戏了。”
白恭衡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他看向紧闭的办公室门，仿佛是想要透过那扇门看见黎星的身影。
“那个叫黎星的家伙，简直和过去的我一模一样，狂妄，轻浮，玩世不恭，我在他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我又有了新的想法，我想要培养一位新的选手，让代替我去参加EVo，把那个我没有带回来的荣誉带回来。”
“所以，你就这样主动担任了他的教练，一直到现在？”
“嗯。”
.......
“他为什么自己不去报名EVo呢？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吗？”
“或许，我爸这辈子都不想再踏上那片土地了吧.......”白乐天小小的脸上流露出惆怅的表情，“梦想被击碎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啊，没那么容易走出来的。”
“我舅舅说过，在街机上失去的东西就应该靠街机重新赢回来，只要努力，有恒心，肯花费时间，一定能......”
“所以黎星哥哥你有时候挺高高在上的啊。”
“什么？”
黎星看着面前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学生，流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认为努力就一定能够收获回报是一种很高高在上的想法......这是我爸爸说过最多的话。。”白乐天摇了摇头，“他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在那场银河杯中夺冠，如果他能够走到最后说明他还有一战之力，但他最后还是输给你了，输给你这个还年轻的天才。”
“但，我赢的并不轻松啊。”
“他说了，输了就是输了，这也彻底断送了他参加EVo的打算，因为他知道自己从此就只能滞留在这个水平了。”
.......
“但是，黎星，他不一样，他的成长性是无限的，给他四年时间，他一定能够冲破瓶颈，来到我看不见的世界，去冲击那最高的王冠。”
白恭衡默默地伸出了手，仿佛想要去抓住那虚无缥缈的，不属于自己的荣誉。
“所以你就彻底隐居幕后，竭尽全力去培养黎星学长了吗？”手里端着一罐旺仔牛奶的杨玥问道。
“是的，EVo是他们天才征战的赛场，我这种没有天赋的人，还是乖乖远离那里才是。”
“可，你为什么又要让他退赛呢？”
“还能为什么，因为莫德雷德今年回来了啊......”白恭衡苦笑着看着面前的杨玥，“大概有很多人领略过他的实力，而我就是被他亲手击碎一切的人，我知道那种痛苦，简直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吗......”
刚刚迈入街机时间一个月的杨玥很难想象，从白恭衡的嘴里，生不如死会和街机这种事情挂上等号。
“因为黎星，他实在和我太像了，我们在很多方面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白恭衡叹着气，不知道第几次摇起了头，“我已经被击垮了，这无所谓，但我不能抱着侥幸心理去冒险，把我亲手培养的黎星送上去面对那种怪物，如果他也被击垮了，恐怕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
“这算什么？关心则乱？还是右倾主义？还没开打就投降，教授你这样放以前要被拉出去枪毙的。”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黎星站在门口处，盯着白恭衡那双无神的眼睛，声音低沉地质问着他，连旁边的杨玥都被吓得坐直了身子。
“我已经做过交涉了，没用。”
躲在黎星身后的白乐天朝着亲爹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没有拦住黎星这个愣头青。
“说实话，小子，比起EVo什么的荣誉什么的，我其实更关心的是你。”
白恭衡站起了身子，走到了黎星的面前，低着头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年轻人。
“好肉麻，我要吐了.......”
黎星丝毫不领情，他的脸部微微扭曲，丝毫不避讳对白恭衡话语的厌恶。
“还是那句话，我的热爱已经在那天被彻底击碎了，遇到你以后燃起的希望也只能寄托在你的身上，所以我不能再让你面对那种痛苦了。”
“搞没搞错啊大叔，我都没跟那个莫德雷德见过，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实力，你凭什么就这么相信他能把我击垮？”
“因为......”
“你自己都说了，我是天才，你是没有天赋的人，我们怎么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呢？”
“好刻薄啊。”杨玥趴在白乐天的耳边轻声吐槽着，白乐天也是一脸难绷地点着头。
黎星深吸了一口气，他踮起了脚尖，努力让自己能够平视面前这个已经失去了格斗之魂的男人——
“我不相信那些名头，什么几冠王，什么哪个国第一选手，巴拉巴拉的，都是他妈的放屁！bullshit！”
“我只能这样说，在他把我按在地上羞辱之前，在他踏过我的尸体之前，没有人，我是说没有人，可以说什么如果输了怎么办之类的话语！”
“我没输，我也不会输，就算输了我也不会被击垮，我会一次次爬起来，狠狠地在他的身上咬下一块肉，直到把他啃成骨头为止！”
“搞没搞错，我是谁啊？老子可是黎星Nova！从小学开始泡在街机厅到现在，我还从来没朝谁在街机前低过头，一个臭白皮佬而已，凭什么在我导师面前耀武扬威的啊！他算哪根葱？”
“喜欢在游戏里上嘴脸我就把他打的屁话都放不出来，不给他一点狗叫的机会就是了，你白恭衡可以不相信自己，但我不允许你不相信我，懂了吗？”
“我一定会从他的身上把你所有受过的屈辱讨回来的，这是我向你做出的承诺，学员对导师的承诺，选手对教练的承诺，可以了吗？”
黎星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拿起那张写着莫德雷德资料的文件，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了个粉碎，用尽全力一挥，纸屑便飘满了整个办公室。
如同那天拉斯维加斯的大雪......
.......
而白恭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黎星，就仿佛在看着那个曾经踏上拉斯维加斯土地的自己。
只是......自己已经彻底熄灭了。
而将那一丝丝的火种传递下来，大概就是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了吧。
白恭衡的心里第一次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先把我办公室扫干净再去说什么打EVo吧。”
白恭衡推开办公室的门，转身离去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会让黎星学长退赛吗？”
杨玥看着白恭衡那副谜语人的模样，忍不住转头朝着白恭衡大声问道。
“扫地扫地，扫完再告诉你们。”白恭衡的嘴比钛合金都硬，到这种程度了都不愿意松口。
而办公室里的三人，最终都长舒了一口气，杨玥和白乐天相视一笑，感觉这场短暂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我去拿扫把！”白乐天朝着二人敬了个礼，转身也逃出了办公室。
“那我去拿......”
“杨玥！”
被黎星叫住的杨玥愣了一下，她转过身来，却只看见刚才还在那里不可一世的黎星老脸羞得一片通红，仿佛什么思春期的少女般扭捏。
“我刚才，是不是很蠢啊......”
“中二极了，连我都被感染到了！”
杨玥朝着黎星竖起了大拇指，脸上写满了认真，丝毫没有搪塞黎星的意思。只是看她这么认真黎星瞬间绷不住了，他一头砸进沙发里，整个人如同蛆一样开始疯狂扭动了起来。
最终，他连自己的羞耻都没有能够战胜，黎星选手堂堂落败。
“黎星学长。”
杨玥站在黎星的身后，用小到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我.....也想在银河杯里夺冠.......就像你一样。”
————
大概白恭衡和黎星都不会知道.......
他们的热情又或者是格斗之魂之类的东西就这样无声地传播了出去，在一位少女的心中开始燃起了微弱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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