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已经找卢作新谈话，不过他没马上去上任，说是要过元旦后再去。
这一停留，山麓大队购买的干海货到了，他也因此分了一份。
周益农这次的动作有些大，直接运了两个火车皮来，29日中午全部运到山麓大队的大仓库，秦淦西则把当初订购的数量全部拉到总厂小广场，然后给学校运一部分过去。
湖湘大学所需货物都是山麓机械总厂出钱买的，给学校老师一人一份，每人五斤咸鱼、十斤海带，还给学校留了一千斤咸鱼和五千斤海带。
至于山麓机械厂，分的更多，上半年进厂的属于老职工，每人十五斤咸鱼和二十斤海带，下半年进厂的则两种都是十斤，不到一个月的都是五斤，还向厂里职工卖了三千斤海鱼和五千斤海带，皆大欢喜。
最终，厂里剩下的咸鱼只剩八百斤，海带剩一千五百斤。
湖湘处于内陆，海产品很少见，偶尔有点海带流通，也很快被抢购一空，咸鱼则是基本没在市面上流通过，所以秦淦西多订购了一些，拿来对职工出售，没想到能卖那么多。
不过即使卖不出去也没关系，工厂现在的总人数达到1600人，要吃很多东西的。
秦淦西并不缺这些，他要周益农购买这些，还是为了让厂里的职工产生荣誉感，产生更大的凝聚力，另外，咸鱼也是肉，在五斤腊肉都能吃个对年的年代，无疑是一种重要的肉食来源。
再说，山麓大队现在从海边购买小鱼小虾，偶尔也带几条咸鱼，食堂在炖肉的过程中加上很少量的咸鱼块，大骨头棒子炖海带，味道极佳，这都被厂里职工记在心里，煮咸鱼可以少用盐，拿出去送人也是很大的面子，这些也是在分了这么多的情况下，还能卖出那么多的原因。
物资分配之前，秦淦西就和学校说了，今后学校再分物资，厂里的干部不再参与。
总厂现在有八十七个有正式级别的管理人员，还有挂职的二百老师，再去学校分的话，学校负担太重，重要的是他不想给人留下话柄，不能多吃多占。
在分配物资时，竺校长一个电话把他叫过去，其实就是为了开短会，学校校级领导和各处室一把参加，专门针对总厂的。
话题只有一个，山麓机械厂今后不再由后勤处托管，而是直接归学校主管后勤的马副校长管理。
马副校长是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一张报纸一壶茶一盒烟，坐在办公室就是一天，秦淦西每次给他汇报工作的时候，他都只听不说话，最多回应以“嗯”“啊”“行”，该签字的时候很痛快，二话不说就画一个圈，极像后世所说的艺术体……谁都不认识，看起来就是一个不是圆不像椭圆的圈。
他在这个位置已经坐了六年，学校名称换了四次，校长熬走了几任，副校长换了几个，只有他稳如泰山，让外人很不懂。
秦淦西却是从徐尚华那里知道，人家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无论水平还是后台都不简单，只是因为受过打击，所以不再想出头，只想安安稳稳在这个位置渡过余生。
秦淦西当时就大为惊讶，这才是真正的扫地僧，所以后来去汇报的时候，态度更为恭敬。
无欲无求的上级，对他而言是最好的，只要足够尊重就行，不用担心被下绊子。
级别到了，又少了一个婆婆，他的心情不由得轻松了不少。
会议结束前，很少说话的马副校长开口了，“秦淦西同志，如果有可能，今后多为学校师生找点肉食。”
这是下达任务了？
秦淦西站起来应道：“我当尽力而为。”
马副校长接着来了一句：“经上级批准，学校决定，今后学校所有工厂都可以提成百分之二十五的利润。希望山麓机械厂好好用这些钱，后勤处要告诉其它厂不要眼红，眼红的话想着多赚取利润。”
湖湘大学有六家校办工厂，山麓机械总厂只是其中之一，也是唯一的正处级校办工厂，其它有一个科级，剩下的都是股级。
马副校长这么说，也是把话说到明处，这样可以少做很多思想工作。
他的话让秦淦西懵了一下，一下子涨百分之十，学校很大方啊。
1959年，工厂利润预计可以超过七百二十万，岂不是可以分到一百八十万？
目前工厂总人数只有1600人，平均到每个人头上有一千多了。
该怎么花？
开完会后，他对这笔钱还是没一个定论，回到厂对卢作新说一下后，提着自己的咸鱼和海带回到自己的小院。
淦媛正在淘米准备做晚饭，看到他的自行车后座两边挂着的东西，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准备过来帮忙。
秦淦西也没客气，任她把咸鱼和海带提走，自己则把自行车靠墙停下、支起，“今天下午没课吗？”
淦媛把海带放在箩筐里，将咸鱼一条条挂起来，“七八节没有呢。我还准备早点吃晚餐的，没想到你回来了。哥，今天不忙了吗？”
秦淦西走到屋檐下，在脸盆里洗洗手，“不忙了。今天晚上的饭我来做，周老哥要来。”
淦媛问道：“要不我到大姐那里去？”
厂里的宿舍楼分配中，曾爱文分到了一室一厅，从那时起就基本不来这里了，要去也是淦媛过去，每周和她吃一次饭。
她这么频繁过去，也是因为曾永红或曾爱武每个星期天都过来，带着曾爱文的两个小家伙过来。
秦淦西知道她在想什么，摇头道：“没必要。他也是忙了一段时间，想和我喝顿酒了。”
淦媛点头，“那我再多洗点米……哥，你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鱼和海带？学校都轰动了，我们的老师都在说你有办法，很有集体精神。”
秦淦西笑道：“给他们分了鱼和海带就有集体精神，没弄就没有？如果要这么说，那只能表扬周大队长了，都是他弄来的。”
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老弟，你是在背后说我坏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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